就这样脱会伤到戚旻,黎源又找来剪刀,将碎掉的布料一一剪开,完好的背脊布满纵横交错的鞭痕。
“我去买药。”
戚旻拉住黎源,脸依旧埋在被子里,纤细的手指倒是缓缓打开,掌心赫然躺着一瓶膏药。
黎源气笑,“呵,还自备疗伤药?”
“嗯!”
膏药是好药,带着淡淡的香味,应该混了点迷药,等黎源涂抹完,戚旻已经沉沉睡去。
黎源静静看着珍珠,也不知看了多久,直到急促的雪粒子把窗户敲得啪啪作响,黎源抹了把脸走出去,走到前院的位置看了看四周,“谁在?”
无人回答。
他再要出声,院子里多了个黑影。
仔细一看,竟然是唐末。
黎源行礼道,“黎源见过唐先生。”
唐末点点头,依旧寡言少语的样子。
黎源急忙问道,“珍珠背上的伤怎么来的?”
唐末眼睛都不抬,“他要来见你,他老子不让。”
黎源心中已猜测到,珍珠受这般重的伤,自然跟出来有关,看来他父亲气得厉害,黎源只是想不明白,能隐忍这般久,父子俩好不容易能聚一次,为何又闹翻。
戚旻并不是冲动之人。
唐末便说,“他自己请的家法伺候。”
“他非要回到你这里来。”
黎源沉默片刻,“珍珠为何要这样做?”
好不容易修复的父子关系,这样做并不明智。
唐末想了想,“对他来说,什么东西最重要,便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得到。”
唐末突然望向黎源,“我这辈子杀了很多人,多到自己都数不清,但我从不做噩梦,也不惧怕被我杀的人半夜来索命。”
“因为我明白一个道理,他们若不死,就是我死。”
“至于死后是下地府还是什么,那死后再说。”
“你其实一直在逃避一个问题。”
黎源的手指慢慢捏紧。
“你在逃避三十三日不眠夜到底跟戚旻有没有关系。”
黎源摇头,“我没有逃避。”
唐末点头,“你最好没逃避,不然我的刀就会对准你。”
黎源终于问出心中想问,“所以他杀人,你们就放火?”
唐末,“有什么不对,我还是那句话,他们不死,就是我们死,难道为那些人求饶?”
黎源终于明白为什么屠城能屠三十三个日夜,因为戚旻身后有无数个像唐末这样的坚定拥护者。
“难道为陈氏船队做搬运的工人也是逆贼?”
唐末冷笑,“他父亲一直担心他妇人之仁,原来你才是。”
唐末抽出身后的雁翎刀,“我不会让你阻拦他的步伐。”
黎源这一刻再次感受到与这个时代在理念上壁的不同。
就像梨花村对买卖人口的漠然,不是一个村子,而是全天下都如此;就像大家对夫郎地位的漠然,这是一个时代的产物,太多太多这样的事情。
黎源没有纠结,面对唐末的执刀相向也不畏不惧,“按照你们的说法,珍珠心里是不是生了魔障?”
唐末的刀尖指向黎源,“那魔障就是你。”
黎源点头,“对,是我,所以你觉得杀了我,他的魔障就消失了,那你就动手吧,唐先生,我黎某没有多大本事,但是我会用一生的时间帮珍珠消除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