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从包里滚出瓶氯雷他定糖浆来,陈燃也弯腰去捡。
眼前出现了一双裸色的高跟鞋,那双鞋的主人微俯下身,一只白皙的手先于陈燃拾起了药瓶。
气息。难耐。大海。
呼吸。氧气。
“陈燃?”喻兰舟先抬眼看她,然后站起来。
那双深海一般的眸子应该是在自己身上打量过几圈。
陈燃的全身上下每处关节和肌肉都在用力,都在强撑着说,不要露怯,不要丢脸。
更不要露出想念这种高贵的情感。
陈燃站起身来,微微僵笑着,喊:“喻阿姨。”
刚才那个撞了陈燃女生对喻兰舟道:“喻老师,对不起,保镖有些耽搁了,还有二百米到。”
“嗯。”喻兰舟淡淡应,又问向陈燃,“你怎么在这儿?”
看起来不像是偶然。她跟陈燃,至少有两年没再见过了。
陈燃把露出一角的票根藏在手心,揉皱。
这场票是两个月之前开的,在平京的喻蓝艺术厅,2000人的场馆。因为是喻兰舟时隔五年的第一场演出,即使没做宣传,也在一分钟内一售而空了。
陈燃挑的是角落里的位置,整场下来喻兰舟并没有看见她。
而她,则是盯了一整晚喻兰舟的背影。
笔直有力,落落大方。像开合的舞曲。
陈燃说:“来给朋友送个东西。”
从声音中听出来陈燃在撒谎,喻兰舟下了结论。
她不是要躲着自己吗?怎么这次不躲了,敢来听自己的演奏了。
去寻她的目光,那双漂亮的眸子,她想在其中寻到一点光彩。
可结果却令喻兰舟大失所望。
陈燃的眼神变了。变得有些浑浊和冷漠,像是世俗事一股脑填充进去,她成了一个迫不得已承受的载体。
并且在看着自己时,目光中还多了许多的……陌生?
皮肤也不似过去那般白皙,反而有了点点雀斑。
但那一点点的瑕疵在外人看来都会怀疑,是不是刻意点上去的。因为它并没有折损面前人的美丽,反而为其添了一股倔强和坚韧。
喻兰舟问她:“过得还好吗?学校里也都能适应吧。”按照年龄来算,陈燃刚好是大三。
只是在学校里的话,应该不至于是这样的眼神。
陈燃不敢再去看她,逃避着对视,目光盯着喻兰舟身前的白色胸针,低低地点头,说:“还好。”
话怎么那么少了。喻兰舟有好几句话想问她,为什么一声不吭就离开,为什么之后再也没联系过她。
如今和陈燃在平京一相逢,起初喻兰舟觉得像是偶然随播到了一首心仪的曲子那般愉悦。
于是她便心情颇好地弯下身,捡起来对方滚落到自己脚下的药物。
此刻喻兰舟正蹙眉看着瓶身,然后抬头问陈燃:“过敏?”
“嗯。”
“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每逢阴雨潮湿换季的时候,陈燃手腕内侧就会起疹子。
“一样。”
喻兰舟记得自己会起疹子这件事都觉得如同被挂念。
“换一种药吧,这个该有耐药性了。”
“这是两年前你给我的那一种。”陈燃的眼神呆滞着,只凭着语言本能说出来的这句话,没让她察觉到这其中的对往事的回溯和对喻兰舟的高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