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跟母亲提出来自己喜欢女人时,喻寄枝气急败坏:“你才多大年纪,知道个鬼的喜欢,是不是周镜汀,是她把你带坏的?!”
等毕业后,她说:“你听我的,妈又不会害你。”
等到三十多岁时,喻兰舟提出要搬离喻家,喻寄枝当晚就住进了医院里。
她跟喻寄枝,早该好好谈一场。
喻兰舟垂着眸子,坐端正了,然后抬头看喻寄枝,问:“妈,我能问问,您为什么能看着我受伤而无动于衷吗?”
那封邮件最后,附着一句“因喻总不在意这些被您看见,不受我们的威胁,所以您才会收到此封邮件。”
过去的喻寄枝不在意自己的痛苦;现在的她,也不在意。
喻寄枝眼睛颤了颤,先到旁边沙发上坐稳后才缓缓开口:问:“你知道了,还是想起来什么了?”
喻兰舟直视着她,缓慢地说:“两者都有。”
看着喻寄枝的神情,喻兰舟知道,那些过去和记忆假不了。
“因为疾病,你对我总是严格,走快了一点会被罚静站两小时,看小说和电视电影会被罚。一开始,我总会想:这是您爱我的方式。
但后来想起来,“舟舟”本来是我的名字的,您叫着叫着,就把这亲昵一些的名字给了听舟。
我开家长会时您一次没去过,去比赛时您也没去过。您很忙,您总是缺席我的人生的。
直到我长大,直到喻深壮大,您把对我严格的缺憾弥补到听舟身上,我目睹着您和她一起去参加活动,您关注到她每一次考试,每一回的生病。
这样,对我公平吗?”
想起喻寄枝在自己遭受暴力时的眼神,那样漠然的眼神,喻兰舟眼含泪水地说:“我并不知道怎样是更好、利益最大化的解决方式。我只知道,这世上应该没有哪一个母亲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挨打受虐而无动于衷。”
“可事实是您真的那么做了。”
“站在喻总的角度上,论到最后,确实也能理解。我能理解您当初的做法,但依旧会幻想,是否之后会有一丝温情。”
“所以母亲,现在,他们威胁您什么了?这次我的价值,比不上什么呢?”
喻寄枝的心绪起伏着,听着喻兰舟对她一字一句的指控,面上如同与合作方谈判,她是那样地冷漠、偏执而无情。
喻兰舟看着对方这样无动于衷的神色,泪水和所有的情绪都被堵塞住,得不到一丝释放,整个人难过得像要炸开一样。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暂且不让它冲出来,说:“母亲,那些人的威胁是您‘弥补’的第二次机会。可您依旧什么也没做,所以我才会想起来,您曾经对我做过什么。”
“说到底,还是我不够值得。是吗?”
喻寄枝的手紧攥着权杖,声音低低地问:“所以你现在难过得死掉了吗?”
喻兰舟不可置信般看向她,她的眼睛空空,脑海空空,迟迟不愿接受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是一位母亲会对女儿说的话吗?
喻寄枝盯住她的脸,又说:“没有死掉,不正证明,我没有做错吗?”
“我如果妥协了,就不会有如今的喻深了,兰舟。”
喻兰舟扭过脸,往上擦去自己脸上的泪。
早就该决断的,不该这样拖沓的。
她本来就不该对喻寄枝抱有任何的期望。
“需要我死掉吗?”喻兰舟轻而平淡的声音问,盯着喻寄枝-
【陈燃,回来,我需要你。】
看到喻兰舟这条消息的陈燃正坐在晏新雪的车里,对方问她:“你能为她,拿出多少钱来。”
喻兰舟从来不会给自己发这样的消息。
陈燃眉头一紧,回复她:【马上就回,你等我,最多4个小时。】
晏新雪看她这样紧张的神色,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陈燃顾不上其它,从车里离开前,说:“全部。”
关门声响后,晏新雪意识到她是在回复自己第一个问题,笑了笑,不知道在想什么了-
陈燃十分着急地回到家中,一进门就被推挤到墙壁上靠着。
喻兰舟圈住她,没有下一步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