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燃额头上的鲜血在不断流淌下来,胸前心口旁的皮肉绽开,像一小朵血色的花。
喻兰舟的指尖又开始抽痛。
她仿佛又触摸到她疮痍的身体,心口那里即将新生长出一道带着痛意和痒意的瘢痕。
不该啊。
你哀痛的目光告诉我,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她听见陈燃再次低头道歉说:“之后,您不要因为我这样的人再起任何的情绪了,不值得。”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查清楚那段音频是什么的。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喻兰舟与她再无其它的话。
她忍耐着心脏的一阵阵抽痛,重新撑开那把黑色的伞,在暴雨中,走上车。
几天后,陈烈来找喻兰舟。
喻兰舟挡着门问:“为什么过来?”
“有一些话想跟您说,我能进去说吗。”
“什么?”喻兰舟撤回身。
进屋后,陈烈只站在门口,神情正式地说:“我姐姐,不会是那样的人,所以您能不能,不要这样对她。至少不要先把她当成犯人一样对待。”
喻兰舟练字的手停顿,笔下宣纸很快洇了块儿墨。
她抬头问陈烈:“你怎么知道的?”语气森厉。
是什么光彩得要人尽皆知的事情吗,还是说陈燃认为是?
陈烈迎上她的目光:“她因为感染得来的高烧几天几夜没退下去,每天在病房里打着许多电话,见着许多人。是我偷偷去查的,她没有和我说过一个字。”
陈烈的声音哽咽,“我不知道您和她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您和她相处的并不算短暂,真的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吗?”
陈燃是为了保护自己拿刀同学校的几个小混混对峙的姐姐。
陈燃是因为自己一句“想喝阿水家的燕麦粥”而走十公里山路的姐姐。
陈燃是在自己落水时毫不犹豫跳下河救自己的姐姐。
“我不知道。”喻兰舟把毛笔搁至笔枕上,抬头盯着陈烈,然后说,“来向我兴师问罪?”
“不是的……”长久的语言习惯差点使陈烈下意识喊出那句“妈妈”。
她控制住了。
她说:“只是在跟您说一说我看到的东西。和您分开后,她很少跟晏新雪住在一起,她总是发呆,她把自己的生命消耗在舞台上、消耗在工作里。”
“我知道她心里病了,劝她去看医生,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我,怎么劝都不去。”
“如果她真的是有心、存心和您分开,会这样去过自己的人生、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吗?”
喻兰舟直起身,盯着所书写的“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怔愣了许久。
一周后,星耀娱乐的总裁庄望被曝在平京别墅内去世,心源性猝死。确切一点说,死于毒品。
新闻播报晚上即将有大风,晏新雪推门时陈燃正坐在酒店34层的窗台上,黑色的风吹着她的脸,将她冻僵。
鼻头红红的,裸露的锁骨像凝上了一层薄冰。
晏新雪把手中的红酒瓶搁到桌上,走过去拉陈燃,问她:“看到了吗?”
陈燃回过头来,被她拉下窗台。
晏新雪将脸凑近陈燃,笑着说:“你来平京,不是这个目的吗?我已经帮你做好了,你是不是应该奖励我。”
那段微小范围内传播的音频,是庄望找人用软件合成的。
没传播几个人,就被截了下来。
晏新雪问他:“喜欢喻兰舟?”不然怎么会胆大包天地制作那样的音频。
还在幻象中的庄望咧着嘴笑着,问她:“你听过?带不带感?”
他是在听说陈燃是喻兰舟的人时,忍不住想,两个人在床上时会是什么样子,心痒难耐,找人制作了音频。又忍不住分享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