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上窗帘。
楼下,陈燃从车中走出,剪一支雪茄正欲点燃时,想起了什么,收起雪茄枪。
她抬头,微小的雪花落在她的眼睫上,她透过窗帘的光看那一室明亮,心内忽然一阵柔软。
总是要有这样莫名的时刻的,来支撑自己活下去。
像是要靠近她所在的地方,生命才得以供氧-
又过了些日子的一天晚上,喻兰舟下班时,夜深露重。
她的车刚驶离剧院没多久时,对面一辆黑色越野车开着远光灯朝这边急速驶来,像是失控。
开车这么些年,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
喻兰舟急打着方向盘躲避,但那辆车的目标仿佛就是她,紧追不舍一般,两辆车在深夜像是避无可避了。
喻兰舟的心头狂跳着,脑海一片空白和嗡鸣。
就这样死去,好像有点遗憾。
车辆即将撞上前,她闭上双眼。
几秒钟之后,一阵车辆碰撞声响彻街头,喻兰舟的世界一片安静,唯火光炽烈着在不远处涌动。
那里有两辆相撞的车辆,其中那辆白色的奔驰,是突然冲出来截停黑色越野车的。
喻兰舟望向奔驰的驾驶位,顿时,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表情逐渐崩塌在她脸上。
她下车,扑向那辆燃烧起火的车辆,大声喊着“陈燃!!!”,试图唤醒车内的人,但对方像是睡过去了那般。
她的那一句“陈燃要不你去死吧”,正在快速地应验。
陈燃真的做了。
喻兰舟的心脏钝刀拉扯割裂一般疼痛,从损毁的车门中拖她,车门边框变形的尖锐处离陈燃的脖子只剩下不到一公分。
喻兰舟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左手掌心被锋利的地方划破,做心脏复苏时,手上鲜血与陈燃身上的血混作一团。
黑色越野车加速始向路旁,经受猛烈的碰撞后停下。
喻兰舟顾不上那辆车里的人是死是活。她不敢随便移动陈燃,打完电话后,像在噩梦里一样的不真实。
不,噩梦还会醒来,但喻兰舟心内涌着深深的悔恨,怕自己不能从眼前这一场噩梦中醒来。
她不明白陈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应该是和晏新雪一起生活在杭临吗?
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喻兰舟的手颤抖着,摸着陈燃好像在逐渐褪去血色的脸,她的头上沁着一层层的血与汗。
呼告声在空阔的深夜中回荡,激不起一丝涟漪。
她感受到了无比疼痛的后悔。
后悔自己没在见陈燃的第一面时,就对她说“我爱你”。
后悔自己狠毒地对她说了“去死”。
不该是这样的。
哪怕她不属于自己,也不该是这样的。
救护车的嚣鸣闪着,红蓝色的光晃着眼,医护人员将她与陈燃分开,喻兰舟执拗地坐上载着陈燃的那辆车。
不知道是多少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了。
喻兰舟以后不想再见到了。
这一次,陈燃的手从担架上垂下来。
喻兰舟睁大双眼,早就充盈满溢的泪水再次成河,她牵着陈燃的手,感受到有些冷的温度,将她的手安放回担架上。
脑海中涌现出一个算不得冲动的想法:她有点想,跟她一起。
无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