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黑泽阵也不相信除了苏格兰外的任何一个人。也不过几年时间未见,苏格兰已然变得陌生。
“相信我什么?我真当上组织boss让你继续当topkiller吗?那你最好不要相信我。”苏格兰耸了耸肩,故作轻松。
黑泽的视线如有实质,切割着苏格兰的身体,像在确认什么,平静中藏着疯狂。
……
这是苏格兰和黑泽第三次从地道返回。
乌丸莲耶在第一次遇到地道两边石门合拢的险境下被芝华士扔出去卡在门缝里,他死了,芝华士侥幸逃了回来。
而这是X先生说的那条唯一的活路。
第二次,芝华士踩到了炸药,炸药蹦到了通道顶部,祸及到埋在顶部的炸弹,一路往回炸,逃出地道的只有琴酒和苏格兰。
第三次,地道一路下滑,他们掉进了海底。两人分别尝试了来回可憋气的最长距离都没有触摸到水面。
“烧点火?”黑泽阵叼着烟,拿藏书室的书本一页一页撕下纸擦干身上的水迹。
下水前两人都脱了外套,里衣和裤子全湿透了,全身上下萦绕着海腥味。湿衣服贴身的难受劲还是其次,夜晚的地下三层如同阴冷的洞穴,湿寒导致机能失温会渐渐影响人体的心肺功能。
“烧火把空气里的氧气烧完了怎么办?”苏格兰搓着手朝掌心哈气,双脚踏在原地蹦来蹦去。
“不如去搬楼道的石头,多运动几下,自己挖出一条道来。我看X根本没考虑让人活着出去。”
话虽这样说,探索地道已经消耗了他们极大的体力,胃里已经空空,再去当搬运工胃会先灼烧起来。
若是当时跟着降谷零一起出去,苏格兰不用担心生存问题。但昏迷中的零显然很在意乌丸莲耶的生死,昏迷中还念叨他的名字。
既然如此,就让他苏格兰代替对方做这件事好了。
“要是我之前能阻止芝华士按下自毁装置的按钮就好了……”
从黑泽嘴里冒出后悔的话是比较惊恐的事。他从来是做了就做了,寻找解决办法就行。
“你也会内耗?”苏格兰笑了笑,没停下手上搬运的工作。
“放宽心,我们没那么容易死。还记得我们去巴西做任务的那次吗,去做交易的时候掉入他们的陷阱,那座庄园是个蛇窟,屋外大蛇小蛇绞在一起,追着我们跑。屋内,蛇在屋顶的夹层里做窝,时不时出来溜弯……”
“我记得,你回去做了3天噩梦。”
“不是我怕蛇,我只是觉得软体动物缠在一起很恶心。”
“嗯。”黑泽阵的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
共患难又把两人的距离拉近。就这样,回忆他们以前的事,回到他身边来。
黑泽阵受够了直接在黑市接雇主的任务,不论他百分百的成功率,总有雇主想要拖欠尾款。好几次除了要杀任务对象还要杀雇主,整个杀手体验烂爆了。
从上个世界苏格兰死后,黑泽阵很少有愉快的体验。组织成员多数蠢笨如猪,只会倒帮忙。如果人生的意义变成到处为别人收拾烂摊子,他跟一个保姆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还是需要一个合拍的搭档,他负责任务的完成,另一人负责交涉,将一个任务顺利捋下来。不是搭档,做组织的新任boss也不是不行,只要能让他愉悦地杀人。
另一个琴酒能让他感受到挑战和刺激,肾上腺激素狂飙,从杀死对方到征服对方,他付出了足够多的耐心。这是另外一种愉悦的体验。
可怎么就那么死了?还是被苏格兰的同位体杀死了。他好像既接受不了幼驯染被抢走,也接受不了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同位体被同一个人杀死。
“苏格兰,如果我们一起死在这里,你说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吗?”黑泽阵突然站在了苏格兰身后,低沉的嗓音如毒蛇般舔舐过耳,未干的湿发擦过苏格兰的后颈,粘腻潮湿。
苏格兰正在用锤子敲碎一段构造柱,一瞬间还以为方才讲的经历重现了,这鬼地方也钻进了蛇。
他转身高高将锤子提起,又轻松放下。
哪有什么蛇?
一锤重新落在了大块的钢筋混凝土上。
“我还不想死,我要活下来。”伴随着规律的打击声,苏格兰的话似乎也有了力量感。
“你以前常常想死。”
“现在想活着。”
“你喜欢这个世界?”
“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