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峥极有可能是满人。
他的帕子图案看似简约,用的却是满绣针法。
“是。”穗青不再多言。
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知晓内情之人几乎统统死绝,只余一人,那人是姑娘此生最大梦魇,恨不能拆骨剥皮,生啖其肉。
穗青拧干湿漉漉的衣衫,在青潭边架起篝火,仔细烘烤姑娘的衣衫。
主仆二人回到庄内,苏培盛正用蒲扇赶苍蝇。
“苏盛,柴房里有晒干的艾草,点上能驱蚊草。”
楚娴披散着潮湿的乌发,缓步踏入院中。
“哎呦,这苍蝇乌泱泱成团了,一张嘴都能饱饱吃下十斤。”苏培盛嘿嘿陶侃。
“那你多吃些,苍蝇吃起来是甜的。”
苏培盛闻言,心底浮出怪异,就像嗓子眼里卡住一只活苍蝇似的,想吐又吐不出,想咽下又觉反胃呃逆。
他是穷苦人家出身,小时候闹饥荒,吃观音土啃树皮,人肉都尝过,自是吃过苍蝇。
苍蝇的确是甜的,但也分吃什么长大的苍蝇。
甜味的苍蝇,是叮过人血的。
林纾定也吃过苍蝇。
腹内翻江倒海,苏培盛白着脸,逃回西厢内。
苏培盛凑到正亲手做字帖的四爷身边,颤声喃喃:“她。。她真吃过苍蝇。。”
晃神间,刻刀将指腹划开一道浅痕,胤禛蹙眉摩挲指腹,冷冷呵斥:“聒噪。”
苏培盛笑嘻嘻抬手打嘴巴,谄媚凑到桌边。
“爷这馆阁体雅正秀润,写的忒好看。”
苏培盛纳闷,主子平素除去奏疏与官场文书,私下里从不写板正的馆阁体。
“池公子可曾歇息?”门外传来穗青的声音。
苏培盛瞧见主子点头,这才笑呵呵去开门:“没呢,穗青姑娘。”
穗青拎着食盒,扬扬手中酒坛。
“潭柘山下沽来的羊羔酒,我还买来一只烤鸭子、蒜泥肘子、油炸花生米、香油酥炸鱼。”
“池公子,苏盛,来吃酒。”
“哎呦,林纾呢?叫上林纾与郑嬷嬷一块热闹热闹。”苏培盛接过沉甸甸的食盒。
“林纾和郑嬷嬷去山里放竹笼捕鱼去哩,她让我们先吃。”
穗青将食盒内的菜肴摆放在方桌上。
皆是闻弦歌,知雅意的通透之人,胤禛主仆岂会不知穗青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就不再推辞。
“苏盛,去厨房取碗碟来,替林纾与郑嬷嬷留一份。”
胤禛撑着拐杖,缓缓站起身来。
穗青拘谨的笑容舒展开:“池公子有心了。”
穗青等到池峥主仆落座,三人浅酌几杯,方才徐徐打开话匣子:“林纾让我来替她请罪,对不住。”
“我需解释清楚,林纾没病,若你们经历林纾的遭遇,说不定早就疯了。”
“她只是。。三年前在红螺寺被歹人吓着了。”
穗青正要继续倾诉过往,却听一声冷冽轻笑。
“呵。”
“你们主家姑娘平素就是这般苛待奴婢?”胤禛对那拉氏愈发厌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