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打扰,怕是自作多情,不甘后退,怕错过后再不能挽回。司崇没想到,他这样的人,有天连句“在乎”、“喜欢”,都再不敢说出口。
像装满雪花的圣诞水晶球,只须被外界轻轻一晃,雪花就漫天飞舞,把过去所有的不堪再度暴露。
怎么能在这么长的伤害后,再自以为是说爱。又怎么能确定,晏川饱尝失望后,还会一无反顾爱他。
表面从容,实际上这段时间司崇始终像走在悬崖吊着的钢索上,胆战心惊,不知何时就会掉下去。
晏川虽然醉得厉害,却本能地抬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像安慰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好了好了,发生了什么吗?没什么大不了的,睡一觉就过去了。睡醒了还不行就去吃点好的。我知道有家跷脚牛肉很美味,是五年前有人带我去吃的。沾上特制的干辣椒面,又香又辣,垫底的莲花白和芹菜吸饱了汤汁,清甜中带着牛油的丰腴,解腻又提鲜……”
晏川边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喉头咕涌一下,好像把自己说饿了。
司崇忍俊不禁,把眼睛埋在他肩头,拭掉湿漉痕迹,低笑出声,“你还记得吗,可那家店好像搬掉了,我上次去找不到了。”
“噢,是啊,那家店的老板生病了,后来是他儿子接手,觉得租金太高,所以搬掉了。不过我知道他们搬哪了,在一条小巷子里,有点难找,我带你去就好了。”
“那说好,等回去了你再带我去吃。”
“好啊。”
“谁忘记了谁是小狗。”
“一言为定。”
“那拉钩?”司崇松开他,在他面前伸出小指。
晏川也伸出手,但迷迷糊糊地对不准焦,司崇就拉过他的手,把小指勾到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司崇哑着嗓子,像哄小孩似的说,“你也要说。”
晏川喝醉了听这话都觉得幼稚,不太乐意,在司崇再三催促下,含含糊糊地重复一遍。
“再盖个章。”
“怎么盖?”
“像这样。”司崇让他们两人的拇指碰了碰。
这一套下来,司崇才肯松开手。晏川迅速把手缩回袖子里,摇摇头,“真是的,我小学就不玩这套了,你还是小孩子嘛?”
司崇拉着晏川手腕让他站起来,松手时还小心翼翼提醒,“你能自己站住的吧?”
“当然可以。”晏川不在乎得摆手,但站得左摇右晃,饼干冲上去抵住晏川小腿,这才站稳了。
司崇在晏川面前蹲下:“上来,我背你回去。”
晏川乖乖趴上他的背,手臂松松地环住他的脖子。金毛犬摇着尾巴跟在后面,路灯将三个身影拉得很长。
谁能想到呢?他这样从小就站在聚光灯下接受万众瞩目的人,此刻会小心翼翼地背着另一个人,走过这条坑洼不平的小路。他走得那么稳,仿佛背上就是他的整个世界;手抓得这么紧,害怕把人再弄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