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陈良。
王盛转身找出了他这几天写的搞钱计划草案。
他的搞钱动力,除了以牙还牙,为自己和父母拿回丢掉的脸面外,还有一点原因是,王盛不想摆烂。
人活一世,总要留下点什么。
原本,王盛是打算找父母、亲朋好友爆金币,来凑集搞钱计划所需的启动资金。
听陈良说厂里鼓励职工子女发挥主观能动性,自谋生路后,王盛立马改变了主意,得找厂里爆金币。
北影厂再落魄,也是国营电影制片厂龙头,就算爆不出来几十万,也能爆出几万块吧。
王盛翻看着手中的草案,默默思索着,该找哪位厂领导爆金币。
思来想去,他决定去找那位姓韩的厂长。
……
夕阳西下,给北影厂生活区杂乱建筑的屋顶镶上了一道黯淡的金边。
王盛站在一栋相对崭新的单元楼楼下,目光扫过那些封闭的阳台和铝合金窗户。
这里与他家所在的筒子楼仿佛是两个世界,安静、整洁,弥漫着一种令人不易接近的秩序感。
根据他这些天从父母和邻居闲聊中拼凑的信息,北影厂厂长韩三坪就住在这栋单元楼的某个房子里。
王盛手里捏着一个略显简陋的文件夹,里面是他花了几天时间,结合前世经历和当下现实鼓捣出来的“搞钱草案”。
他深吸了一口傍晚微凉的空气,压下脑中因伤口尚未完全愈合而产生的轻微眩晕感,耐心地等待着,同时在心里复习着已经排练了一整个白天的话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下班的人流逐渐归来。
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路口,正是韩三坪。
他穿着灰色的夹克,手里提着公文包,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正低头想着事情,朝单元门走来。
王盛看准时机,快步迎了上去。
“韩厂长。”
韩三坪闻声抬头,看到挡在身前的年轻人,以及他头上那圈显眼的白色网套,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
他对这个年轻人有点印象,上次带头闹事、被保卫科“处理”得头破血流的,似乎就是他。
“你是?”韩三坪停下脚步,平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
“厂长您好,我叫王盛,运输车间王保国的儿子,也是刚从北电摄影培训班结业的学员。”
面对这位未来执掌中国电影行业改革的大人物,王盛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同时刻意微微偏头,让对方更清楚地看到自己头上的伤。
韩三坪的目光在王盛的伤处停留了一秒,语气缓和了些:“王盛……我知道你。伤好些了?”
“明天拆线,谢谢厂长关心。”
王盛抓住话头,立刻接上:“厂长,我这次来找您,不是为了上次的事闹。我是想跟您汇报一下,关于怎么发挥我们这些职工子弟的‘主观能动性’,我有点具体的想法,希望能耽误您几分钟时间。”
韩三坪有些意外。
他上午刚在会上提出要职工子弟自谋出路,晚上就有人堵在家门口说要汇报想法,而且还是刚闹过事的刺头。
这让从小到大都是刺头的韩三坪产生了一丝兴趣。
“哦?什么想法?”他看了看手表:“我给你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