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引得路人纷纷驻足,方景升手下人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方景升却不动声色,手上捏了那锭银子,直直地朝朗倾意的背影望过来。
他心中迫切地想知道,她口中说的“嫁了人”,是什么意思。
是指她先前已是苏佩的妻子?可她却在苏佩身陷囹圄之时毫不犹豫地逃走,且她此时人在薛府。
答案只有一个,她满心里将自己看做薛宛麟的妻子,如今拿这个身份出来唬人,意图叫锦衣卫知难而退。
心中难以言喻的酸涩感涌上来,方景升调整了呼吸,将银子又揣进怀里,大步向前走去。
“终归是在下惊扰了二位姑娘,既然二位执意要去,那在下不便再拦。”他诚恳道歉后,暗中挥了挥手,手下人马上分散开来。
朗倾意并未回头,也未再做回应,径直上了马车,只留柳延青仍面色冷峻,剑也未收了去。
方景升忽然觉得这个执剑的小厮十分眼熟,一时间想不起来,一时恍惚间,马车已经加速走开了。
回府的路上,驾车的梁春大气也不敢出,身后轿中之人虽没有发怒,可梁春知道,他的心情怕是已经怒到了极点。
到了方府门前,方景升方才忽然问道:“梁春?”
“主子,奴才在。”梁春浑身一震,忙回道。
“方才薛府那小厮,你看见没有?”
“奴才看见了。”
方景升没再继续问,而是看了一眼梁春。
梁春心里打鼓,情不自禁地将心中的话悉数说出:“他……倒像是那日在苏府门前,扶了一把苏家夫人的那个……”
方景升发出一声冷笑,他果然没看错。
停了一会儿的雨又滴滴点点地落下来,梁春跟在方景升身后,战战兢兢地撑开了伞,谁知方景升冷着脸将伞挪开了,示意梁春不必跟着,自己大踏步地到书房去了。
在书房站了良久,方景升控制不住地持续思索方才发生的事,想来想去,还是冷笑。
她远比他想的要清醒得多,在苏家落难时抢先离开,也没有选择找寻她的父母,竟然孤身一人混进薛府中,本事大得很。
那苏府的小厮竟也跟了她去,几乎成了她的贴身侍卫了。方景升忍不住咬了牙,一股怒意自胸腔升腾,慢慢席卷到头脑里。
他决计是忍不下去了。
他本想着找机会与她相认,以他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再加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必能说得动她。
可如今,她已经心甘情愿做了他人的妻,显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若是此事再拖下去,怕是更要节外生枝。
只是,经薛府的探子来报,薛宛麟似乎并不知道朗倾意的真实身份,若是他此时贸然去提,惹怒了薛宛麟,将此事上报皇上,可能会害了她。
思来想去,真是千难万难,他用手扶额,半晌才叹了口气。
手下武尽知进得门中,先是清了清嗓子,这才走上前去,低声禀报了什么。
方景升回过头来,先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随后又沉寂片刻,揉了揉眉心。
“皇上方才送了口谕出来,同意按照速苏佩说的去查。”武尽知继续说道:“皇上还说了,鉴于此事苏佩有大功,可将功补过,只追究那李迁的过错。”
方景升将前因后果在脑海中过了个遍,忽然摇了摇头,微笑起来。
“这苏佩倒是乖觉,见杨门冤案主责在刑部尚书那里,便将暗通摄政王的罪责都推给属下李迁,还主动投诚。”他分析道:“皇帝登基没多久,自然需要多多嘉奖这样的人,给朝臣一个榜样。”
武尽知点头道:“大人说得没错,皇上的意思是,这两日便将苏佩放出来,虽不官复原职,到底也赐了原宅居住。”
“只是。”武学知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那苏佩在牢里,口口声声说要见大人,求了已有近半月,狱卒百般问了,也不说是什么事。”
“大人可要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