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看做残花败柳,岂不辜负了奴也。
天呀,你教奴一片血诚,又将谁人堪待?
萧、苗二人,一齐叫好,也不怕把喉咙喊破。温如玉听了,心中恨骂道:“这淫妇奴才,唱这种曲儿,他竟不管我脸上下得来下不来。”
金钟儿唱罢,玉盘儿接过琵琶来,将弦子递与金钟儿,改了弦唱道:桂枝香(丝弦调)如意郎,情性豪,俊俏风流。
尘寰中最少。
论第督抚根苗。
论才学李杜清高。恨只恨和你无缘叙好。常则愿席上樽前,浅斟低唱相调谑。一觑一个真,一看一个饱。虽然是镜花水月,权且将门解愁消。
众人也赞了一声好。
底下该温如玉唱了。如玉道:“我不唱罢。”
众人道:“却是为何?”
如玉道:“我也欲唱几句昆腔。一则有何兄的珠玉在前,二则小弟的曲子非一支半文所能完结,诚恐咶皂众位。”
众人道:“多多益善,我们大家洗耳静听佳音。”
如玉自己打起鼓板,放开喉咙唱道:点绛唇海内名家,武陵流亚。萧条罢,整日嗟呀,困守在青毡下。
混江龙
俺言非夸大,却九流三教尽通达。论韬略孙吴无分,说风骚屈宋有华。人笑俺挥金掷玉贫堪骂,谁怜我被骗逢劫命不佳。
俺也曾赴棘闱,含英咀华;俺也曾入赌局,牌斗骰挝;俺也曾学赵胜,门迎多士;俺也曾仿范公,麦赠贫家;俺也曾伴酸丁,笔挥诗赋;俺也曾携少妓,指拨筝琶;俺也曾骑番马,飞鹰走狗;俺也曾醉燕氏,击筑弹挟;俺也曾效梨园,涂朱傅粉;俺也曾包娼妇,赠锦投纱;俺也曾搂处子,穴间窃玉;俺也曾戏歌童,庭后摘花;俺也曾弃金帛,交欢仕宦;俺也曾陈水陆,味尽精华。
为什么牡丹花,卖不上山桃价?
龟窝里遭逢淫妇,酒席上欺负穷爷。
众人俱各鼓掌道好。金钟儿笑道:“你既到这龟窝里,也就说不得什么穷爷、富爷了。请吃酒罢,曲子也不敢劳唱了。”
如玉道:“酒到可以不吃,曲子到要唱哩。”
又打起鼓板来,唱道:油葫芦俺本是风月行一朵花,又不秃,又不麻。
苗秃子笑向萧麻道:“听么,只用一句,把我和你都填了词了。”
锦被里温存颇到家,你纤手儿搦过俺弓刀把,柳腰儿做过俺旗枪架。枕头花两处翻,绣鞋尖几度拿。快活时说多少知心话,恁如今词组亦无暇。
萧麻子道:“前几句叙的,甚是热闹;后几句叙的可怜。
看来必定这金姐有不是处。”
金钟儿笑了一笑。
如玉又唱道:天下乐你把全副精神伴着他。
学生待怎么,他是跌破的葫芦嚼碎的瓜。
谎的你到口苏,引的你过眼花。
须堤防早晚别你,把征鞍跨。
何公子大笑道:“温兄倚马诗成,真是盛世奇才,调笑的有趣之至。就是将小弟比做破葫芦;碎西瓜,小弟心上也快活不过。”
如玉又唱道:那咤令你见服饰盛些,乱纷纷眼花。
遇郎君俏些,艳津津口夺。
对寒儒那些,闷厌厌懒答。论银钱让他多,较本事谁行大,我甘心做破釜残车。
何公子毫不介意,只是哈哈大笑,拍手称妙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