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东华门后面,来了一顶大轿,马上步下,跟随着许多人役。
于冰站住,向轿内一看,不想是严世蕃。
世蕃也看见于冰,吩咐住轿,于冰拉城璧连忙回避。
只见轿前站下了四五个人,听他吩咐话,须臾坐轿去了。
旋有八九个人赶到于冰面前问道:“先生可姓冷么?”
于冰道:“我姓于。”
又问城璧,于冰道:“他是舍弟。”
众人道:“我们是中堂府内人,适才是做工部侍郎严大老爷,传你去说话。”
于冰向城璧道:“你先回店中去罢。”
众人道:“这长须大汉,我们老爷也着他去哩。”
于冰笑向城璧道:“我们同去走遭。”
两人随众人到严嵩府内。
少刻一人从内出来,向于冰、城璧将手一招,两人跟了入去。
到一大书院中,于冰看了看,是他初见严嵩的地方。
须臾世蕃从厅内缓步走出,笑向于冰举手道:“冷先生,真是久违了!”
于冰正色道:“我不姓冷。”
世蕃大笑道:“先生休得如此,家大人想先生之才,至今时常称颂。”
于冰道:“大人错认了。我实姓于,是陕西华阴人氏。”
又指着城璧道:“这是舍弟。”
世蕃见说不是冷不华,深悔与他举手,顷刻将满面笑容收拾了个干净,变成了一脸怒形,问道:“你二人可有功名没有?”
于冰道:“我是秀才,舍弟是武举。”
世蕃道:“就是秀才、举人,也该见我跪着说话,怎么这般大模大样的,就该发部斥革才是!”
又向两旁家人道:“你们看这姓于的人,绝像数年前与太老爷管奏疏的冷不华。”
众家人道:“实是相像。只是冷不华到如今也有四五十岁,此人不过像三十来岁,到底有些老少不同。”
世蕃又怒问于冰道:“你们在京中有何事?”
于冰道:“因家道贫寒,在京耍几个戏法儿度日。”
世蕃听了会耍戏法儿,便有些笑容,向于冰道:“你此刻耍一个我看。”
于冰道:“我就耍一个。”
看了看面前有个大鱼缸,缸内有五色金鱼,极其肥大可观。
于冰用手往上一招,那缸内水随手而起,有一丈高下,和缸口一般粗细,到像一座水塔,直立起来;又见那些五色金鱼或跳或伏,或上或下,在水内游戏。
世蕃大笑叫好,众人亦称道不绝。
于冰将手一覆,其水和鱼儿仍归缸内,地下无半点湿痕。
世蕃道:“此非戏法,乃真法也,可领他们到外边伺候,转刻还要用他们。”
家人等领于冰、城璧到班房内。
须臾,里边发出几副帖来。
待了半晌,见一顶大轿入门,是兵部侍郎陈大经,转刻来了工部侍郎兼通政司卿赵文华、太常寺正卿鄢懋卿。
又一会,见棍头喝着长声道子,直入大院内,后面一顶大轿,跟随的人甚多,是都察院掌院加宫保兼吏部尚书夏邦谟,穿着蟒袍玉带。
严世蕃大开中门,迎接入去。
于冰低声向城璧道:“此上等门下也,比前几个待的又体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