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用头号板子重责四十。
这四十板打的方氏心里落了无数的泪。
知县又发落尹鹅、张二道:“你二人放着生意不做,保这样媒,便是教诱人犯法。你实说,每人各得了金不换多少?”
尹鹅头还要欺隐,张二将每人三两说出。
知县吩咐,各打二十板,将六两谢银追出,交济贫院公用。
邻里免责,俱释放回家。
又笑向方氏道:“你还随前夫去罢。”
发落甫毕,许寡将银子取到,知县验看后,吩咐库吏入官。
许连升着急,忙禀道:“小人妻子被金不换白睡了二十夜,这二百银子就断与小人妻子做遮羞钱也,怎么入起官来?”
知县道:“这宗银子和赃罚银子一样,例上应该入官。至于遮羞钱的话,朝廷家没有与你留下这条例。”
许寡坑的眼中出火,大嚷道:“我们这件事吃亏的了不得。当与龟养汉一般。老爷要银子,该要那干净的。”
知县大喝道:“这老奴才满口胡说!你当这银子是本县要么?”
许寡道:“不是老爷要,难道算朝廷家要不成?”
知县大怒,吩咐将许连升打嘴。
左右打了五个嘴巴,许寡便自己打脸碰头,在大堂上拼命叫喊,口中吆喝杀人不已。
知县吩咐将许寡拉住,不许他碰头,一面吩咐将许连升轮班加力打嘴。
打的连升眉膀脸肿,口中鲜血直流,哀告着教他母亲禁声。
知县还大喝着教加力打。
许寡见打的儿子利害。方才叩头求饶,银子也不要了。知县着将原被人等一齐赶下,退堂。
众邻里扶了张、尹二人,背负了不换,同到东关店中,烦人将行李从许寡家要回来,治养棒疮。
这四十板比广平府那四十板厉害数倍,割去皮肉好几块,疼的昼夜呻吟不已,又兼举目无亲。
每想起自己原是个穷人,做生意无成,又学种地;前妻死去,也便罢休,偏又遇着冷于冰,留银二百两,从田苗中发四五百两次财,理合候连表兄有了归着,再行婚娶为是。
不意一时失算,娶了个郭氏,弄出天大的饥荒,徼幸挣出个命来。
既决意去范村,为何又在此处招亲?
与人家做养老儿子,瞎头也不知磕了多秒。
如今弄的财色两空,可怜父母遗体,打到这步田地,身边虽还有二百多银子,济得甚事?
若再营求,只怕又有别的是非来。
我原是个和尚道士的命,妻、财、子、禄四个字,历历考验,总与我无缘。
若再不知进退,把这条穷命丢去了,早死一年,便少活一岁。
又想起冷于冰,他是数万两家私,又有娇妻幼子,他怎么割舍出家,学的云来雾去,神鬼不测?
我这豆大家业,和浑身骨肉,与他比较起来,他真是鹍鹏,我真是蚊蚋。
我父母兄弟俱无,还有什么委决不下?
想到此处,便动了出家的念头。
只待棒疮养好,再定去向。
从此请医调治,费一月工夫,盘用了许多钱,方渐次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