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娘见周琏吃了数杯后,方说道:“你这几天身上心上不觉怎么?”
周琏道:“我不觉怎么,你为何问这样话?”
蕙娘道:“我有一节事,若不和你说,终身倚靠着是谁?况又关系着你的性命。说了,又怕惊吓着你,因此才和你吃几杯酒,壮壮你的胆气。”
周琏大惊道:“此非戏言,必有原故,你快说!”
蕙娘将某日赵瞎天将明即来内院,被周之发看见,入何家房内,好大半晌方出来。
周琏道:“快说是几时有奸的?”
蕙娘笑:“周之发不过看见赵瞎入去,有奸无奸,他那里知道?你听我说,还有吓杀人的典故哩。罢了,这也是上天可怜你,今日有我知道,周门不至断绝后人。”
又将苏氏如何套弄舜华,才得了恶妇贼瞎谋害你的首尾,将木头人儿定了你的八字,罩眼纱,贴膏药,镇压着,教你双目俱瞎,心气不通,一月内身死,他们还有一番作用,可惜苏氏没打听出来。
周琏一边听,一边寒战起来,只吓的面青唇白。
蕙娘见周琏害怕,眼中即扑漱漱落下泪来,拉住周琏的手儿道:“这都是因我这坏货,教人家暗害你的性命。到不如害了我,留着你,还可再娶再养,接续两位老人家的香火。”
周琏呆睁着两眼,一句话也说不出。
蕙娘又道:“我听得说,他已将木人儿缝在枕头内,每晚到睡时,还要题着你的名讳,叫你的魂魄。”
说罢,两泪纷纷。
着周琏速想逃生道路。
周琏总不回答,反用大杯,狠命的吃酒。
一连吃了七八大杯,即喝叫女厮们点灯笼,从床上跳下地就走。
蕙娘忙将周琏拉住,问道:“你此时要怎么?你和我说。”
周琏道:“我此刻到贼妇房内看个真假。”
蕙娘道:“你可是个做事体的人?他每晚到睡是才将枕头取出,此时不过一更多天,他还未睡。设或你搜捡不出,岂不被他耻笑,且遣恨于我。”
周琏道:“你真是把我当木头人子相待。这是何等事?我还怕他耻笑?不但枕头,便是他的水月布子,我还要看到哩。”
蕙娘道:“迟早总是要去,何争这一刻?我劝你到三鼓时去罢。”
周琏被蕙娘阻留,只得忍耐,也没心情说话,惟放量的吃酒。
蕙娘又怕他醉了,查不出真伪,立主着教女厮们将酒收去。
周琏便倒在枕头上假睡,等候时刻。
众丫头也听不明白是为何事,只得支应着。
到二更以后,周琏着两个丫头打灯笼到何氏这边来。走到门前,见门儿紧闭,灯尚未息。两个丫头道:“大爷来了。”
何氏听得说大爷来了,心上又惊又喜。
惊的是心有短弊,喜的是赵瞎作用灵验。
一边自起,一边忙教舜华开门。
舜华穿了衣服,将门儿开放。
周琏带醉入来,变做满面笑容,向何氏道:“你好自在,此刻就睡了?”
何氏许久不见丈夫今晚笑面入来,越发信服赵瞎之至。
也急忙陪着笑脸,道:“谁料你此时肯来?”
如飞的要下床相迎。
周琏用手推住道:“我也就睡,你起来怎么?”
又吩咐送来的两个丫头道:“你们回去罢。”
两个丫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