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水营地里,一处偏僻的帐篷里,桑娜躺在床上,辗转难安。
一方明亮的月光洒在她的床前,桑娜心中更不免添了几分伤感。
她的汉话几乎全是由她丈夫所教的,汉人所谓的那些文人雅句,她也诵读过一些。
再没有比此情此景更让人感慨的了。
桑娜还记得他们新婚的第一夜,也是这样一个月圆如镜的晚上。
那天他教会了桑娜第一句诗: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这是一位汉人诗人写的,是桑娜丈夫最喜欢的一位文人。
何处看……
桑娜想着眼下丈夫身处恶狼身边,心里便一阵难过发寒。眼泪悄悄地湿润了她的鬓发。
起身翻找出了一样东西,桑娜坐在月光下看了又看,只等天明后再去找谢云韶。
更漏一声声地打过,对于呼延烈的计划也逐渐细致具体了,翟烽望俯首在书案上,低头将刚才商议的结果记在本册上。
李皓棠从旁边拿过一把剪子,剪去了那结在火苗下的灯花。
大概是燃得时间比较久了,灯芯的余烬纠缠成了曲折的花状。李皓棠眼神定定地落在上面,看得极为认真仔细。
算起来他们是商议了很久,时辰也已经很晚了。谢云韶双眼泛红,连打了好几个呵欠,看得出来她是在强忍困意。
翟烽望是个有眼色的,见此连忙识趣地告退离开了。
夜色深沉,也的确是该休息了。
漆黑的夜色里,一只白羽的鸽子在空中飞过,最后扑棱棱地落在了燕王府后院。
鸽子还未在棚架上站稳,便有一双手过来捉住了它。
一阵寒风刮过,吹得那人不自觉地一哆嗦,她头上裹着的纬纱也被风吹得掉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娇美艳丽的面孔。
佳兰顾不得去拉那散开的纬纱,她急着把那信从鸽子脚上解下。
可她刚将信笺拿到手里,便有一人从身后过来,一把将她手里的东西给夺了过去。
“大人!”佳兰倒吸一口冷气,看着来人,“您怎么在这里。”她明明是看赵文虞睡熟后才起身出来的。
赵文虞冷笑着看着她,道:“每晚伺候完我了,你偷偷起身出门,便是来这里送信的?”
“大人恕罪,佳兰也只是奉命行事。”佳兰说着便要屈膝跪下。
“哼。”赵文虞才懒得理她,自顾着低头凑近烛光,去看那纸条上的字。
佳兰见他不注意,暗中从袖子里抽了一把匕首出来,无声而迅疾地向赵文虞刺了过去。
赵文虞余光瞥见了一抹一闪而过的寒光,他连忙侧身躲闪,却还是被佳兰伤到了手臂。
“是她要你来杀我的?”赵文虞咬牙问道,声音里甚至有几分不自觉的恨意。
他的右手小臂上被刺了一道不浅的口子,鲜血从那里涌了出来,很快便将他的半截袖子都染成了红色。
佳兰不理会他的话,见一招走偏便立即又补了一下,直直冲着赵文虞心口而去。
刚才佳兰没料到会被他躲闪过去,才一击打偏了。
佳兰以为这第二次必定能要赵文虞性命。
却不想这一下,佳兰的攻击甚至没有击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