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寝衣问道:“今夜守夜是哪一个?”
禄喜脑袋一转,道:“是个叫铃兰的丫头,前些日子生了病,由夏荷替了多日,如今正在外头候着。”
宫女守夜,二等宫女是不得进殿的,只得整夜在外头等着换班。皇帝的贴身宫女好些,夜里可在主殿一角处小榻小憩,以便皇帝有何召唤能及时反应。
皇帝沉默了一瞬道:“让她回去。”
“你去叫寻竹来守夜。”
“诶!”禄喜得了令弯腰道:“奴才这就去。”
铃兰还纳闷怎么今夜突然不用她上值了,却突然看见与禄喜一同行来的寻竹,心底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才来御前几个月而已,便在皇上的贴身太监面前这么得脸,却也不是个简单的,也是,能在这后宫里攀索的能是多单纯的性子。她虽心底有些瞧不上,却也不得不做好面上功夫。
不等她上前招呼,身旁的小太监提醒道:“铃兰姑娘,走这边。”
竟是与那边生生错开。
小太监是乾清宫的人,那定然是得了禄喜的命。
“谢谢公公提醒。”她只当夜里漆黑,未曾瞧见适才那几人的身影,状似无意问道:“敢问公公,今夜陛下寝宫缘何撤下我的上值,公公莫要误会,只是我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已是失值多日,亏了夏荷姐姐心善替我顶着,如今合该我替她才是,今夜这一遭倒是让我愧疚许多。”
那小太监实则也不知道多少实情,只道:“姑娘莫想多了,我也是听命行事,再多的也不知了。”
只这命,不知是出自禄喜,还是皇帝了,铃兰敛眸心想。
另一头,禄喜将寻竹送到了殿门口处,一侧还有一床薄被,是铃兰适才留下的。
冬日夜里本就寒凉,今岁尤甚,如今还未立春,寒风依旧冷得刺骨刮脸,单只穿件冬袄子立在风口处,别说一夜,就是半个时辰不到也要染了风寒去,时候再长些怕是命都要出事。
“辛苦公公了,公公下去歇着,由我在此守着吧。”寻竹搓了搓手心,去拽那薄被。
“姑娘先进去伺候陛下安寝可否?”禄喜道:“这今夜风大,哪怕进去暖和一下也好的。”
这样的事情他是做惯了的,借着端茶送水的名头进去蹭蹭陛下的炭火,陛下就是看穿也不会怪罪什么。
“谢公公,”寻竹也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今夜我守着,公公便先歇息着,或去耳房暖和暖和身子,免得受了凉气,御前陛下身边的一应还离不得公公来回奔走。”
“那成,你进去我便走了。”
寻竹微微行礼后推开殿门,只一打开便看见了站在门口处的皇帝,背着手,不知将她适才的话听去多少。
“朕还以为,你二人当聊上个把时辰才好。”
“奴才哪敢啊,”外头禄喜吸了吸鼻子,也知道自己这会应该识趣些,莫要扰了陛下的兴致,”奴才先下去候着,辟陛下有何吩咐传唤奴才。”
门一闭上,隔绝了外头的凛冽寒风,屋子里的暖气也顿时将人包裹了起来。
里外简直两个天地。
寻竹打了一个哆嗦,许是刚才冷的,如今还没适应过来。
皇帝拉过来她的手,冰凉。
皱眉道:“这么凉?屋里没炭?”
寻竹冻得鼻尖泛红,微微抽了抽手却被握得更紧了几分,眨眨眼道:“屋里是有的,虽不多,却也够用,只是路上冷了些,夜里走的急没来得及多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