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虞晚送回学校,陆随开车抵达陆家别墅,巨大的雕花铁艺门检测到车辆信息,无声向着两侧滑动打开,车子缓缓驶入内庭。
陆随下车,将钥匙交给一旁弯腰行礼的管家。
踏入别墅大门,他就不叫陆随了,他叫陆决风。
雕梁画栋的豪华别墅内,听不到一丝嘈杂的声音,只有不容侵犯的冷静的森严,别墅佣人走上前接过他脱下的西装,轻声提醒他:“陆少爷,老爷在小房间里等您。”
小房间三个字说出口,周围的佣人不自觉颤栗起来,彷佛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召唤。
陆决风面不改色,“嗯,知道了。”
他顺着旋转楼梯往上走,经过书房,抵达所谓的小房间,抬手,面无表情地敲了敲门。
门没关。
陆决风推开门走进去,陆宗信背手站在一排整齐的鞭子前,小房间只有一扇狭窄的窗户,冷白的光线透进来,不偏不倚落
在陆决风面前,方方正正,像囚笼一般。
陆宗信听见脚步声,转过身,猛地一巴掌扇到陆决风脸上。
霎那间,陆决风脸上肿起五个鲜红的指印,他被打得脑袋向一侧偏去,嘴角缓缓流下一缕鲜血,火辣辣的疼痛伴随腥气在口腔中蔓延。
陆宗信微眯双眼。
“蠢货!听彩收购的事情你磨了半个多月还没拿下来,反倒叫傅知尧那家伙抢走,你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威胁!是屿森对他下药的威胁,你当时为什么不阻止你哥哥的行为,放任他干这种不能一击毙命的傻事!”
陆宗信说着,差点背过气去,他顺了半天,看着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陆决风,心中怒火更盛。
他转过身,拿起墙上的鞭子,声音陡然变得柔和慈爱。
“决风啊,你今年二十五岁了对不对,爸爸年纪也大了,不能关照你多久了,但你心里要一直记着爸爸,照顾好你的哥哥,不要生出多余的心思,懂了吗?这是教训,是关爱。”
紧接着,一鞭子重重落在陆决风身上,长鞭浸过盐水,牛皮做的鞭子韧劲十足,一鞭子下去,陆决风身上的衬衫当即破开,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往外流,血腥味钻出来,一点点充斥整个房间。
鞭子的破空声连同男人的闷哼响了许久。
半小时后,陆宗信体力不支,扔掉鞭子,他坐在紫檀木做的太师椅上,不紧不慢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水,掀开茶杯盖,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门外走进来两位保镖,将瘫倒在地的男人拖出去,两位佣人走进来。战战兢兢擦起地板上的血痕。
陆夫人进了别墅,看到熟悉的场景,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将手中的包包扔给一旁的佣人,对厨房的佣人叮嘱:“今天老爷累着了,晚餐单独给老爷炖一盅补气血的汤。”
佣人低着脑袋,不敢反驳:“是。”
陆决风卧室。
赵姨照顾了陆决风将近十几年,每次给他上药的时候总是会掉眼泪,她再次劝说陆决风:“决风少爷,离开好不好?离开陆家,去哪里都可以,别待在陆家了……”
陆决风闭着眼,已经没力气说话,眼皮脆弱地轻颤,额头全是渗出的冷汗,伤口的疼痛感连绵不绝,让他始终无法静下自己的思绪。
不行,不够,还没到时间。
再次睁眼,已经是晚上九点半,房门被推开,一道身影走近,吊儿郎当的熟悉声音传来。
“弟弟,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我都说了陆宗信那老头子不是个好东西,你总听他的算什么。”
见陆决风不说话,陆屿森又开口,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弟弟,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的,那老头子也没几年能活了,等他死了,公司就要靠你了,我把总裁的位置让给你,你让我衣食无忧就行,多有盼头啊!”
陆决风闭着眼,没有回答。
陆屿森半点不着急,慢悠悠转着手里的车钥匙:“对了,弟弟,我今天看见了你和一位女人吃饭,好像不是宋楚楚耶,长得蛮可爱的,是你女朋友吗?我让阮秘书查了查,她叫……虞晚,在傅氏工作,对吗?”
陆决风睁开眼,眼神冰冷,似一把泛着森寒的刀,一字一句道:“别打她的主意。”
陆屿森似乎很满意陆决风的表情,他耸耸肩,一脸无辜:“别多想,我只是对她有些好奇而已,你和她小时候都在一个孤儿院呢,缘分啊,你说老头子当年收养你想替我挡灾的时候怎么没连那位小女孩也一起收留呢,白白叫你们错过那么多年,啧,多可惜。”
在陆决风狠戾阴沉的眼神中,陆屿森站起身,举起双手,装作害怕的样子,连连往后退。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饿吗?我让赵姨端点吃的给你。”
片刻,赵姨敲门走进来。
陆决风已经站起身,他背对着赵姨,就着床头柜上水杯里的冷水,一口气将掌心各色药丸吞下。
等赵姨喊他名字,他转过身,只余下唇色的苍白,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润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