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静蘅抹了把脖子上的细汗,接过保温桶打开盖子。
海参粥、清蒸鳕鱼、山药牛肉汤、还有一碟切很精致的果蔬拼盘。
“护士姐姐,这么多我吃不完,我们一起吃?”柳静蘅问。
护士笑的像哄小孩一样:
“谢谢你~可是我已经吃过晚饭了~”
柳静蘅道了句“好吧”,拿起勺子机械的往嘴里塞东西。
柳静蘅好不容易吃完了粥,拿起另一盘清蒸鳕鱼时——
走廊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看过去,就见几个医生护士跟百米赛跑似的一瞬而过。
他病房的护士跟着跑出去凑热闹:“出什么事了?”
一个护士双脚还在原地踏步,急匆匆道:
“你知道前不久送来那个被泼硫酸的伤患吧,他跑天台上要跳楼了!!!”
“吧嗒。”柳静蘅手中的勺子应声落地。
……
不顾护士劝阻,柳静蘅赤着脚跟着跑出了病房,走一步歇两歇,赶在最后一个去到了天台。
十二月底的夜晚寒冷彻骨,柳静蘅只穿着病号服站在天台上瑟瑟发抖。
但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同样只穿病号服的程蕴青站在天台最边缘,低着头看下去。
楼下聚集了大片医生护士以及看热闹的病人,消防员紧急赶来,争分夺秒处理气垫床。
“小伙子有什么事你和我们说,千万别想不开啊!”医生急道。
程蕴青看也不看他,脑袋深深垂着。
他的右侧脸颊还裹着一层厚纱布,露在外面的手也有不同程度的灼伤。
消防队派了个谈判专家上来,一通苦口婆心试图唤回程蕴青对生命的向往,但没用,程蕴青根本没听。
柳静蘅心跳得极快,快要无法呼吸了。
“程……程蕴青……”嘶哑的声音挟带着寒冬的冷颤。
程蕴青手指动了动,微微抬头,余光看过去。
“你先下来,你不要这样……”柳静蘅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但在此刻真切地痛恨起自己的嘴笨。
程蕴青冷笑一声,抬起头,望着漆黑无星的夜空,声音簇雪堆霜:
“你明知道我现在有多恨你,还要赶在我死前来碍我的眼,让我死都死得不得安宁。”
柳静蘅目光涣散了,脑子里空空如也,只有程蕴青的几个“死”字不停跳动。
护士赶过来拉着柳静蘅的手要把他带回病房,柳静蘅抱着铁栏杆死活不走。
“我知道你恨我,我无话可说。其实我也想过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但好好活着才发现,很多事都是可以解决的。”柳静蘅乘着冷风哆哆嗦嗦地张嘴,“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就告诉我,我听你的就是了。”
程蕴青继续冷笑:“你在可怜我?”
“对。”后知后觉,赶紧找补,“没有……”
程蕴青抬起头,做了个冗长的深呼吸。
下一秒,忽然往前迈了一步,半只脚悬在了高空。
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柳静蘅更是下意识伸长了手想去抓他回来。
好在是虚惊一场,程蕴青没了下一步动作,但悬在半空的脚尖依然触目惊心。
“你先回来,我们好好谈谈。”柳静蘅声音很轻,他怕自己吓到程蕴青。
程蕴青转过脸,直勾勾地盯着柳静蘅苍白的面容。
良久,他忽然一把扯下脸上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