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来小院,阿娘面上还是病恹恹的,然而这次再见,阿娘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
脸色红润很多,眼神更不再黯淡,整个人都透着股精气神。
青鸢自感欣慰,单独与阿娘在屋里说着体己话。
“阿娘这么急叫钟媪找我过来,是出什么事了?来前我还担心阿娘的身体,见你气色好,我就放心了。”
贺容音拉过青鸢的手,情绪难忍地激动:“鸢儿,昨日王爷来过了,说世子终于肯定下庆功宴的日子,只要庆功宴能顺利办完,我与王爷的婚事八成不会再受阻了。”
说这话时,贺容音眼神微微发亮,连带握着青鸢手腕的力道也跟着收紧。
她年轻时本就长相貌美,眼下褪了病容,更显风姿,看上去根本不像逾四十的妇人,反而更接近三十多岁的美妇状态。
谈及婚事,她眼底的期翼与光亮几乎与年轻姑娘无异。
青鸢真为阿娘高兴。
她假装不知此事,佯作诧异与惊喜:“世子居然肯松口了……看来侯爷一定费尽苦心才终于说动世子宽宥成全,王爷待阿娘真的有心了。”
贺容音盯看青鸢两眼,松了口气:“鸢儿当真事先不知此事?原本我还担心,是你介入其中,帮忙转圜的。”
青鸢反握住阿娘的手,宽慰道:“纵我有心,也是无力。世子深厌我们母女俩,对我避而不见还来不及,怎会愿意私下见我,或者与我约定什么,阿娘还是太看得起我了。”
贺容音摇着头,低叹一声:“世子的脾性我不了解,但鸢儿生得好,天仙似的美人,我真怕世子是个浪荡子,怨我也顺便迁怒于你,对你欺凌。原本鸢儿在苏陵待得好好的,每日与易师父抚弦学琴,也算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若不是为了我,鸢儿也不必一同进京,来过这战战兢兢的日子。”
青鸢凑上前,亲昵挽住贺容音的手臂,声音低低的:“阿娘,不管在苏陵还是京城,只有陪在阿娘身边我才觉得心安,我们母女俩这么多年相依为命,早就谁也离不开谁。”
听了这话,贺容音眼眶洇上热泪。
她抬手轻抚青鸢的脸颊,哽咽说:“好,咱们母女谁也不离开谁,都好好的。”
青鸢用力点头,畅想着以后:“阿娘放心,等你嫁进侯府,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
回了阆苑,舞斋与笛阁的姑娘们正凑众聚在院中,规矩站着等着薛三娘的调度安排。
看着眼前的热闹场面,青鸢猜想京中大概是又有大型的筵席宴会要办了。
她倒没往瞿涯的庆功宴上联想,毕竟镇北侯府因为老侯爷续弦一事,正遭满城风雨的议论,京中谁人不知,世子对所谓的阆苑伶人憎恶痛绝,哪会再找阆苑的姑娘去席宴上献艺招摇,那不是自找别扭吗?
不关自己的事,青鸢向来懒得打听。
她带着夏蝉穿过人群,避开热闹,径自回了顶阁。
暑热的天气,她不过出门一趟已然湿透了内衫,再不想继续顶着日头活受罪了。
只是青鸢没有想到,这场热闹到底与她有关。
两日后,薛三娘着急忙慌找上门,扬言勤王殿下亲自吩咐,要她去世子的庆功宴上献一曲舞,并叮嘱她勤奋习练,上场千万别出岔子。
青鸢简直怀疑自己听错,忙问:“世子的庆功宴?要我去?”
薛三娘面上是真显着急的样子,回道:“是,王爷亲自派人传话交代的,点名要你过去露脸,往常这种场合王爷都不会特意点姑娘的名,也不知这回到底是怎么了……”
薛三娘是有意想套青鸢的话,可青鸢一脸茫然,也回答不上来。
青鸢再三确认又问:“当真是要我过去献舞……不是抚琴?”
阆苑的姑娘们个个多才多艺,但往往每人都是精学一项。阆苑分四个主院,分别是舞斋、笛阁、琴坞、琵琶轩,所谓术业有专攻,青鸢琴音弹得妙绝,可舞艺却不过尔尔。
就算庆功宴上有献舞环节,那也该从舞斋的姑娘们里进行选拔,凭白折腾她做什么?
青鸢想不明白。
薛三娘的脸色也有点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