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撑在地上慢慢爬起,身子不明原因止不住的在发抖,她把手搭在扶手上,红木的扶手颜色暗淡透着年代感的陈旧。
苏月月愣在原地了好几分钟,看清自己现在正站在二楼,一楼景象尽收眼底,客厅明亮宽绰,摆着一个沙发,沙发上披着铺巾,那条白色花纹铺巾的图案时代感极强,能看清上面钩织的还有双鱼戏珠的图案。
沙发对面中间摆着一个奇怪的电视,边角圆圆的,分为两个部分,左边三分之二是屏幕,右边是一个圆形的调台旋钮。
这种老旧电视……苏月月抓紧了手掌下的扶手,想起刚刚那个女人齐耳的短发,西装式藏蓝色的纯涤纶,在视线一转看到楼梯地板上晕染着一片血迹,和打碎的瓷片,散发的血腥味直击她的脑门。
苏月月彻底醒神了。
她几步冲下楼,抓过桌子上摆着的相框,相框中是一张色彩并不分明的全家福,照片中有五个人,右下角用钢笔游龙走凤的写着一排小字—摄于1978年5月26日。
苏月月瞳孔微缩,腿都跟着软了,手中相框掉落在地,老旧电视模糊不清的屏幕中倒映出她一张呆滞的脸庞——和照片其中一人一模一样。
***
家属大院里每家每户的筒子楼都挨着,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眼睁睁看着冒雨把人送去了医院,这是出什么事了?
所幸这个时间,大院里的人都在上班,也不是做饭的点,只有个别一些家属在,而且苏国祥离开的时候不让院里的人声张,让人把自家的那栋小楼落了锁,还托人守在门口,碍于苏国祥的身份,大家也都给他这个面子。
楼内,苏月月用手捧起搪瓷盆里的凉水打到脸上,让自己清醒一些,鬓角的发丝挂上了颗颗水珠,像是雨后凝结在树枝般似的,只不过她脸颊苍白得有些不像话,唇嘴也是白的。
她抬起手,用手臂上的衣服蹭了蹭脸上的水迹,动作间衬衫衣襟最上方的两粒珍珠纽扣在摩挲间“啪嗒”掉进水盆里,苏月月把两个纽扣从水里捞了出来,看了片刻颇有些烦躁的把纽扣直接扔到印着牡丹的铁皮桶里去了。
脑袋整个沉沉甸甸痛的要命,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在惊惧和颤抖。
这会倒是知道怕了。
苏月月的身子和灵魂仿佛抽离成了两个,下一瞬又融合在了一起,她实在没有精力去想其他的东西,遵从身体的疲乏迷迷瞪瞪昏睡过去。
中途倒是有一个保姆提着个小篮子来给她送饭,动作是极其谨慎的开了一点点缝隙,小篮子推进来之后立马关门就走。仿佛苏月月就是一个洪水猛兽。
送来的饭菜苏月月没动,墙上的大挂钟滴答滴答,下面一个圆圆的的钟摆随着摇来摇去,客厅里陷入了黑暗,隐约能看到窗外零星的灯光和人来人往的说话声夹杂着号角声,大挂钟在整点的时候发出刺耳的报时声,外面的雨似乎已经停了。
苏月月也醒了。
入目一片黑暗,她看向挂钟,凌晨两点了,四周没有任何变化。
她已经独自在这里呆了十多个小时了,倒是已经冷静了不少。
墙上的日历本显示现在是1979年,七十年代末乃至八十年代初期的一段时间,就算她不了解这个时代,也起码简单的知道一些,这个年代物资匮乏,没手机没网,什么都要凭票,一个字——穷。
而且她穿书了,成了书中的苏月月,还是一个最关键的节点——苏玉山被推下了楼。
这样一个糟糕的烂摊子,不早不晚的,再加上这个时代过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所以,想回去,该怎么做,苏月月在客厅里转悠了两圈,最后眼睛定在了桌子果盘上泛着银光的水果刀,一把抓过,然后迟疑了一下,自杀,割腕?
就在她迟疑下不了手的几秒钟,大门那处传来开锁和说话的声音,苏月月扭头,深吸了口气,把水果刀带到了身上,一步一步走过去,靠在了离门口几步距离的玄关处。
该来的还是来了。
“嗒”的一声,锁开了。
冰润的空气裹着泥土的腥味袭来,开门的人穿着军绿色的服装,肩上两杠一星,是来带她个“杀人犯”去派出所的吗?
来人很是年轻,肩宽腿长,眉眼冷峻,鼻梁高挺,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桀骜的气势,乍看到玄关处的苏月月有片刻的怔忪,但下一秒看到人跟没骨头似的,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而且……
对方错开眼,冷锐的目光望向她的眼睛,沉甸甸的喝道:“做什么样子!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