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已至,对策在即,余烨和许君正都在紧锣密鼓备考之中。
余烨为了取得功名证明给余元看,奋笔疾书,发奋冲刺,忙得连用膳都来不及。
许君正则直接病倒了。
一方面他骤得谢师的金玉良言,欣喜若狂,如痴如醉地研究,背诵,揣摩,领悟,不分黑白,极大消磨了身体。
另一方面,苦菊屡屡抗拒成婚,他的人格遭到了侮辱,与心上人甜沁失之交臂,更令他内心加倍苦闷惆怅,憋出了病。
他暂时没法教习晏哥儿了,告假回家,意欲病好之后,主动和余老爷退婚。
“我听到些捕风捉影的话,四小姐竟为了抗拒与我的婚事,划破脸自尽。我又何尝不是百般痛苦?既然双方都无意,莫如主动退婚,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许母却觉得这是攀附皇亲国戚余家的好机会,不肯失之交臂,肃然问道:
“你之前不是说与余家小姐两情相悦,怎么又不愿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与三小姐甜沁两情相悦,而非四小姐苦菊,余大人偏偏要把四小姐聘给我。”
许君正咳嗽着躺在病榻上,无助地捂住脸颊,透明的泪珠顺着指隙涔涔而落。
“甜小姐对我有大恩,用情颇深,若今生不能与她厮守,我宁愿终生不娶。”
许母这才恍然。
原来余家内宅有两位庶女小姐。
“别把话说这么严重。”
“你先别念着这些儿女私情,养好身子,准备考试才是要紧事。其它的,为娘自然为你做主。”
当务之急是有个功名,摆脱“穷举人”的帽子。有了功名,什么条件在那势力的余老爷面前都好谈,什么都好争取。
母子俩正说着,家丁匆匆忙忙来报,门外来了一辆马车,余家小姐来访。
二人俱是大惊。
匆忙相迎,略有狼狈,许君正在病中更是面色邋遢,头发都没来得及梳洗。
甜沁带着甜香的步伐已然履入,带着朝露、晚翠、陈嬷嬷三个得力心腹,矮身礼数周全地行礼:“问许家伯母、许先生安好。”
贵客乍至,许母忙看座叫茶,认出甜沁就是那夜在余家宴上惊鸿一现的小姐。
“余小姐怎么亲自来了,有失远迎。”
许母被打个措手不及,慌慌张张。
甜沁这次未嫁女之身大张旗鼓过来,原是得到了余元的准许。
余元见许家母子拂袖而去,许君正又病倒了,叫何氏带着苦菊亲去赔礼道歉。
谁料何氏不愿折节结交许家这等穷酸门户,苦菊脸上更裹着纱布无法走动。
甜沁便主动请缨,来许家赔礼探望。
甜沁的心愿余元心知肚明,父女之间达成了隐秘的默契——甜沁想嫁给许君正不是不可以,尤其在苦菊毁容无法嫁人、八成得去谢府当妾的情况下。
前提是许君正取得功名,余家不要没有利用价值的女婿。
所以,余元才默许了今日甜沁对许君正的探望,让互相倾慕的年轻人见见,做好铺垫,没准婚事就真成了。
“小姐来得及,家里没预备什么好茶,还请见谅。”许母陪着笑脸,略微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