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人是还有事?”
留下这几个都是历经三朝的老臣了,见他们动作迟疑,周景知含笑着看了口。
几个人便更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了。
他们的眼帘抬起又垂下,视线多次往返于那看起来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青年面上。
周景知浅笑着上前一步,压着声音意味深长道:“庄帝二十一年,诸君受邀于此,与庄皇帝陛下共评当年科举答卷,而其中有一篇文新奇夺目,诸君第一时间便让人去寻了答卷之人的信息,然而遍寻礼部名录之后却不得卷首留下的答卷之人的名字,而后再细查卷尾,拆字解谜,却见‘景致’二字。”
话落,为首的两人惊愕的神情再也藏不住地显露出来。
“陛下……!”
双手高举过头顶,下一刻就要跪地,身后的其它官员也跟着有了动作。
周景知连忙将二人扶住,又叫住了身后跟着动作的人,向他们说了不必多礼,他说的那番话也不过是想为他们一解心中疑惑罢了,如今有了答案,也不至于让他们一直处于一片纠结的两难之地间。
然而那为首的两个大臣却是涕泗横流了一阵,尤其是其中一个,还是当时刘昌案,坐镇三司会审亲审过周景知的人。
宽慰一阵,也终是平静了下来,周景知目送他们离去,目送过程中,耳侧又悠悠想起温声。
上官栩:“你刚才向他们说的是什么事情,怎么他们一听完就确信你的身份了?而且那事我竟也不知道。”
周景知收回视线来对她笑:“你可记得我当年常常会收集新科进士的试卷副本来看?”
上官栩目有回忆:“嗯,记得你说你为了借那些文章更好地将书中一些晦涩不懂的地方理解到。”
周景知轻快地点头:“对,然而只看不写也会觉得没有落到实处,所以我就在那年送到两仪殿的科考试卷里偷偷加上我的,在那之前我谁都没告诉,就想让他们觉得那份试卷也不过是一个士子所做,不过我那时年纪小,也终有些藏不住的心思,便是在那试卷末尾加了字谜。”
上官栩回忆起刚才他加重字音的两个字:“景致?”
周景知轻嗯:“对,我自是不能直接将我名字写进出去,便改了个发音相似的字,然后再用文章前后内容加以辅助暗示,就让那试卷上真真正正落的是我的名字。”
上官栩听到这里不由得失笑:“原来你在那时就有些爱使小伎俩的征兆。”
他挑了挑眉,为自己辩解道:“这也没什么吧?偷偷塞了张卷子而已,应该也还好?”说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虽然当时父皇的确下旨不要让此事出去,但我想他也一定想让科举不受影响,而并非是觉得是我顽劣,让他丢了面子。”
上官栩“嘶”了声,就感觉自己找不到辩驳之处:“罢了,你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吧。”
“我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周景知别有意味地重复。
上官栩当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张了张唇,就似被他的无奈气笑。
然而她点头肯定,用他的话还了回去:“对,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但是是由你说,我不说!”
她才不会又被他半哄半诱地叫他景哥哥。
周景知就感到委屈。
他叹了气。
上官栩转头去看他,见他眉头微扬,双唇紧抿,当真是一副被欺负的模样。
而他在她望来之后也仍旧将那副模样保持了一会儿,然后在她的目光下,一点一点地扬起眉,笑了出来。
上官栩也没忍住。
他平了平息,道:“反正你那句话我先记着,以后总有用到的时候。”
说完,他又深呼一息,正色起来道:“当下最重要的事还是把时局稳定下来,把当年那些因我而被牵连之人的案子全部彻查清楚,翻案还他们清白。”
上官栩:“刚才进殿之前,你让我最后补充的那段话就是想告诉他们,你不会因为他们曾向苏望示好过,或者听命于过苏望,就因此对他们进行清楚。如此一来,他们能够安心,时局也能更快地稳定下来吧。”
周景知颔首:“他们若在任之时并无恶行那他们本也无罪,无罪便不应该受到处置。再者党同伐异,只会损耗社稷的根基和国家的元气。”
“且亦如你刚才话中所说,他们之前的选择有因局势而被迫的原因,也有因为视角的原因,在苏望那样的伪装下,旁人根本就看不清他们所选择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所以许多事情也不能怪他们。”
说着,他慢慢抬眼看向她,而后眼中又忽然一闪,问道:“对了,你阿兄呢?为何我到现在为止都还没见到过他,他不是被接入宫中了的没。”
“他前两个时辰都还在和禁军一起稳定太极宫。”上官栩眉头蓦地一蹙,“对啊,他人呢,我也有两个时辰未见过他了。”
——
京郊的一座山上,苏望和苏尚寻了一处能稍作休整的地方,由亲卫保护着,坐下修整。
“又败了。”
苏望闭着眸,听着从宫里带出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