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十,春猎开始。
百官仍旧按品阶而列坐。
苏望身为相公太尉自是伴驾左右不必多说,只是方回京的礼部侍郎苏尚这次也因出使西燕坐在了前列。
只是他仍旧是一身清雅灰白竹纹长袍,俨然休闲装扮,没有半分要去狩猎的样子。
不过旁人也都见怪不怪了,苏七郎文武双全,骑射。精湛,有多少年轻女眷想要借春猎时候一睹英姿,然而却是自小皇帝登基以后他便没有再参与过,每年都让人遗憾。
今年看起来他也不会参与了。
众人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其它要参与狩猎的人的身上去。
行猎还未开始,待发场边便起了一阵吵嚷的声浪,人群攒动。
坐在观台上的上官栩和苏氏父子本在闲聊,但也都被那声音吸引去。
上官栩问刚从那边回来的宫人:“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那么热闹?”
宫人恭敬回道:“禀殿下,是刑部的徐大人换了装在那儿试弓,便引了许多年轻的女郎围观。”
大晋民风开放,官家女子更是不拘一格,而春猎更是大晋刚开国时就流传下来的传统活动,朝官可参与,亦可携家眷参与,故而每年来此围观的女郎不在少数,只是往年她们关注的人是现在正坐在观台上的苏尚苏七郎。
苏尚问:“刑部的徐大人,可是去年那位双元?”
上官栩轻嗯:“是他。”
苏尚:“倒是听说过他的一些事迹。”
上官栩向宫人道:“去把他叫过来吧。”
徐卿安过来见礼时,一身圆领袍半袒穿,袖口则以护腕挽起,穿法正是时下流行的文武袖。
这装束看起来既干净利落又飘逸有致,而徐卿安本就长得好,这样一来便更是给他在神貌上添了一笔。
上官栩瞧了几眼,心想也难怪会惹那么多女郎关注。
免礼之后,是苏望先开的口:“看来徐大人今日是要去猎场中施展一番啊,胸口上的伤可是好了?”
徐卿安回道:“多谢苏公关心,已经好全了。”
自那日茶楼相谈后,二人之间的客套话也多了起来。
苏尚也道:“林场虽提前做了封闭,但林中猛兽亦不少,若去行猎也因小心才是。”
徐卿安拱手:“苏大人提醒的是,但下官也不过文士出身,深知自己实力几何,并不敢去猎那些猛兽,所以也并未打算往林中深处巡猎,只听说山鸡味美,营养也好,若用来煲汤更是滋味绝佳,便想猎几只献给诸位贵人。”
话落,上官栩眉头扬了扬,视线投向地下。
她自是都知道他话中意思。
但她不知,一旁的苏尚如今正一目不错地望着她,将她神情的细微变化尽收眼底。
苏尚听苏然讲过御史台的事情,更是知道上官栩曾让青禾给徐卿安送过汤。
那时上元游船漏水之事刚过不久,就连苏然都以为上官栩是因为念着徐卿安救她出水才让青禾送了鸡汤,至于后面青禾给徐卿安说的那些话,也无非就是想表述那碗汤有多贵重,上官栩对他所为有多愤怒罢了。
可是苏尚却听出了其它意思,当时轰动御史台的就是刘昌的那封血书,因上元之事,上官栩那时送汤自是无可厚非,但结合起传授鸡汤熬制之法,却有其它说法了——
她在帮他,她在提醒徐卿安那血书背后的端倪!
苏尚又转头凝望向台下之人。
他此时提及用山鸡煲汤无非就是在回应那件事!
苏尚捏着酒杯的手指发白。
号声响起,出发的行猎的时辰快到了。
上官栩便先对徐卿安道:“行猎就要开始了,你先下去准备吧。”
徐卿安应是退下。
然而一旁的苏尚也在此时向上官栩和苏望拱手道:“殿下、父亲,臣也去准备了。”
上官栩惊讶:“叙白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