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审的怎么样?”等候期间,上官栩蓦地开口问道。
徐卿安知道,她问的是那几个被抓船商家主,只是不知为何,他觉得她语气有些冷,亦对此事有些急迫。
徐卿安温声道:“差不多了吧,那几个人养尊处优的,稍微用点法子就基本上能招的都招了。”
上官栩冷着眸子向他看去:“是苏望让他们做的?”
若没记错,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直呼苏望的大名。
徐卿安暂时不去深究其中原因,先答道:“不是,是他们自己安排的这一切。”
“你相信?”
“当然。”
徐卿安补充道:“不过他们对我动手的理由却是有蹊跷,他们说,他们想杀我是因为得知了江南之事是由我主导的。这个理由确实可信,然而这事又是谁告诉他们的呢?”
“其实从上官大人入狱开始,这事就透着蹊跷,最初,臣想的是江南之事上出了纰漏,让苏相那边察觉到了背后的身影,所以才对娘娘亲近之人下手以作反击和警示。”
“然而从后续江南事务的推进上来看,却又能表明他们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我们意图。其实江南之事早在动手前,臣就与娘娘想了祸水东引的法子来避免苏相的怒火,所以按道理说,他就算要细查江南之事也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端倪,更不用谈那几个船商了。”
上官栩听完接言道:“所以那几个船商得到的消息是有人故意放给他们的,而放消息的人也并无证据,他只是想找个理由激那几个船商对你动手。”
“对啊。”徐卿安叹声说,“然而这也是早有预料之事,毕竟臣已确定了自己的立场,可不就成了有些的人眼中钉、肉中刺了。”
见她装作没看见他故显在目中的无奈与戏谑,徐卿安挑了挑眉,继续道:“臣也实在想不明白的是……为何在计划未曾暴露的情况下,苏相那边还是不留余地地对娘娘下了手?莫非……”
他微微转头,抬眸向阿筝的房间瞧了一眼。
“或许与阿筝有关。”上官栩也没打算做隐瞒,她今日叫他来,本就是要说阿筝的事,“阿筝记忆恢复了些,她说当年害她全家之人是苏望。”
“是苏望派人灭了她家满门。”
徐卿安眼皮骤然掀一下。
难怪她今日态度会这样冷,毫不忌讳地在他面前直呼苏望大名。
徐卿安平声静气道:“所以,她的身份在苏相面前暴露了?而苏相又想斩草除根,这才有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
先是发现该死的人没死,还被上官栩带在了身边,那么为了防止秘密外泄,苏望首要之事就是杀了阿筝,而上官栩和她相处这么久就算她并没有发现什么,但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挑衅和潜在的威胁,故而上官栩他也不会放过,只是之前他本欲对上官栩的打压算计被上官栎阻挡下了。
如此,诸事都说得通了。
上官栩只道:“对了,之前我和你说过的,和阿筝相识的那个船商,你再审一审。”
“如今想来,他对阿筝动手的目的应该和对你的不一样,他对阿筝动手应该是有苏望的授意,而他应该也知道一些阿筝往事,所以我想你帮我做一件事。”
她凝望过去,与他黑明的眼眸对上:“你帮我查一查阿筝的身份底细。”
徐卿安侧了下头:“我帮娘娘查?娘娘手底下不是有一批探子么?”
上官栩道:“如今阿筝身份已经暴露,苏望一定会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若由我的人出手,恐怕会受到诸多阻挠。”
“那丰王殿下呢?”
“他与我同理,上次阿兄的事他已经帮过我,苏望也一定会对他多加防备,所以现在调查阿筝身份只有你最适合。”
上官栩目光希冀道:“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不管你是要专为此事网罗人手也好,还是你本就有其它渠道也好,此事过程中,你缺什么我都可以援助你。”
她又补充道:“虽然她现在已经想起来了一些往事,然而她到底几时能够恢复全部记忆还是未知之数,可苏望却已经因为她要对我下死手,所以我现在急需知晓她与苏望之间到底有哪些恩怨纠葛,如此,方能在与苏望周旋时提前谋得良策,避免被动。”
她言语恳切无比,看起来当真想促成这一合作。
然而徐卿安沉吟片刻后只道:“我能否先问娘娘一个问题?娘娘此举到底是意在帮阿筝脱险,还是只是想着增加自己手中与苏相应对的筹码?”
见她面泛疑惑,他勾了勾唇,解释道:“若是是后者,臣便不觉得娘娘的法子是最好的法子,最好的法子当是……”他在她的注视下,字字咬字清晰,“娘娘将这位阿筝娘子交到苏相手上,并告诉他您与阿筝的过往种种不过都是因您遭了蒙蔽,如今知晓他们二人有旧怨,所以您亲手将她交出,表示对他们之间的事绝无干涉之心,如此诚心,或能得苏相几分宽宥。”
“而这样一来,娘娘也有时间去查自己想查之事,反正现在阿筝已经她的身世线索告诉娘娘了,后续娘娘若想深挖她的身世用来作文章,有没有她其实也都不重要,不如借她身后去缓和您和苏相之
间的关系,也算行了出缓兵之计了。”
上官栩神色渐渐从疑惑转变为诧异,她蹙了眉,她觉得他实在无情,亦再次见识到了他的狠毒。
她观他面部神色,虽带着笑,但却觉得他全脸上下唯一搭的上一个暖字竟是他脸颊上的那抹伤红。
然而却又因当下有求于他并不好发作,上官栩只笑着压了压,说道:“徐卿此言是否太过天真?”
“我将阿筝交出去示弱,就能减少他对我的忌惮?他已对我起过杀心,我的兄长也因他入了狱,甚至差点丢了性命,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你觉得他真会因为一个阿筝就对我放下心,就认为我会对以往之事当作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