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这样想的?”上官栩听完他的话之后问道。
徐卿安反问:“不然娘娘以为呢?”
他当然不是这样想的,刘昌所为确实罄竹难书,但也有他为恶多年积攒至今的原因,就算有人与他同流合污,也多半不会是苏望授意,徐卿安这样说,不过只是为了给上官栩一个他所为的动机罢了。
她没有回答他的反问,而他与她对视一眼后,继续说了下去:“至于娘娘刚才所问的,我如何就确定他会按着我的路子走下去,是因为我激他的话,其实是为了激他身后之人的。”
徐卿安在这里改述了自己的计划,半真半假道:“自他入狱时,臣便察觉到这桩案子暗地里有旁人关注,所以当夜我就故意告诉他,我要深挖此案,让他交代他背后还有谁?”
“呵,他自然是不肯说的,但臣当夜去寻他的不寻常之举定会引起他背后之人的注意,我此举不过借他之口将话转述给他背后之人,所以才有了后面这一系列的事情。”
“而娘娘刚才说的将我彻底卖出去?”徐卿安自若一笑道,“我只是单方面地激他,又未与他达成协议,又何谈他卖我呢?”
其实针对这一事,徐卿安不是没有担忧过,所以他最先对刘昌施以酷刑,除了上官栩说到的那两点原因外,还有就是他想试一试刘昌,到底他是只贪财贪色,还是既贪财贪色又贪生怕死。
徐卿安自然得到了后面那个结果,而水刑残酷,除了在生理上的直观感受外,还会让受刑者在反复的窒息感中蒙生求生欲,受刑越久,求生欲越强烈。
刘昌毫无骨气,多日受刑使得他求生的欲。望达到顶峰,又因苏四郎的例子在前,深知苏氏绝不会救他,那么徐卿安与他的交易就成了他不得不抓住的稻草。
不过这也确实加着赌的成分。
然而退一万步说,就算徐卿安真的赌输了,刘昌要与他玉石俱焚,他也不至于陷入死局。
刘昌这么多年都没被苏望清算,就是因为他当初帮他们所做的丑事不涉及他们最核心的部分,也就是说他只是参与了构陷工部官长一事,在他的视角中,当年上巳夜之事仍是意外。
所以哪怕刘昌告诉他背后之人,徐卿安已经知晓四年前他构陷一事,那么徐卿安也可以说是因为他近日通过刘昌贪污案查到了一些,从而搪塞过去。
这样对于以后来说是要麻烦些,但也只是麻烦,在几乎确保刘昌不会与他同归于尽的情况下,完全值得一赌。
生死一次,到底更会看人心了。
徐卿安兀自轻笑一下。
上官栩又问:“那你又如何确定,他们会用血书这个法子?”
徐卿安抬眼望去,深深地笑了笑,为她添了新茶:“不知娘娘听不听戏?知不知道最近京城中唱得最热闹的是哪出戏?”
民间热闹,哪能事事都传入宫中,而上官栩一向没有看戏的兴趣,自然不知。
徐卿安答道:“是《缇萦救父》,故事也就是取自于汉代文帝时期,淳于缇萦为救父,写下血书求能以己代父受罪的故事。”
所以徐卿安从来都不是只把赌注压在一个人的身上,他还要潜移默化地影响环节中的每个人。
上官栩了然:“牢中本就条件有限,他们若想借刘昌之死来拉你下水,写血书这个方法写血书确实是最快、最震撼也是最合理的法子,就算他们没有想到,这戏一唱出去也帮他们想到了。”
“而你去审刘昌的时间也定是测算好的,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要让刘昌能写完血书,又不能等到白日放任你去细查此案,所以逼刘昌去死的人不会耐心等刘昌一点一点地将血书磨出来,而是会帮他“出血”。”
“谁知此举却正中你下怀,就算他们后面反应过来,此案应该也到了押你审讯的地步,那血书作为证据也是动不了了。”
徐卿安道:“娘娘说得是。”
其实为了保证他能顺利破局,让人帮刘昌“出血”,也是那夜徐卿安向刘昌暗示过的事。
一环扣一环,就是为了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