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封温玉前往正院,眼睁睁地看着舅母拒绝了几家的求见,她疑惑地看向舅母,卢氏却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幸好老爷有先见之明,否则,这可没办法收场。”
封温玉疑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卢氏没敢瞒着当事人:
“这些人,都是来找老爷打听消息,或者向钦差求情的。”
说到求情时,卢氏朝封温玉看了一眼,封温玉立即懂了,她颇有点无语:“我和他已经退婚了。”
卢氏没说话,却是想起了周迟榆。
周迟榆接了盐引,但如今还能在府中,周家也没被牵扯进盐商一案风波中,谁敢说里头没有钦差的手下留情?
封温玉和顾屿时退婚是事实,但只要在顾屿时眼中和封温玉仍然有情分在,那么在其余人眼中,就依旧是有机可乘。
顾屿时没有半点心慈手软,该拿的人立即缉拿,一批批的官员直接送到京城待审。
这人去了京城,可就不一定能回得来了。
毕竟,当官这么多年,谁屁股底下能是全然干干净净的?只要肯查,总能查到一点问题来。
眼见钦差拿人越来越没有顾忌,上周府求见的客人越来越多。
周家还能闭门谢客,但裴知府府上却是来了数波客人了。
裴知府一回到府中就病了,在听说有人来拜访时,他沉默了许久,还是开门见客,裴砚得知消息,立即赶到前院,他不解:
“爹,您这是做什么,明眼人都知道前面是个火坑!”
钦差就代表了皇上的耳目,扬州城的一举一动都会上达天听,裴旭诸如今的动作都会被圣上知道,眼见任期结束,裴砚不懂,裴家为何要掺和这趟浑水。
裴旭诸眼神复杂地看向他:“你觉得爹这些年为何能安稳地坐在扬州知府的位置上?”
裴砚意识到他的言下之意,不由得失声。
裴旭诸没等他的回答,转头看向窗外,夜色沉沉,让扬州城更是一片死寂:“盐场一事涉及甚大,其中牵扯的岂止是官官相护,还有各个盐商的利益,一旦涉及到商字,最终围绕的不过是利益二字。”
“商人逐利而生,如今钦差破坏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就敢杀人!”
“周家敢闭门谢客,是因为他有一个阁老做亲家,我们裴家可没有!”
在他卸任之前,拉他同归于尽,这些即将临死反扑的世家和商户完全做得到,尤其是,裴旭诸自己也不敢说,自己任职的这些年就全然干净。
裴砚彻底哑声。
他还没有正式踏入官场,却在今日当头一棒,彻底领悟了官场的凶险以及党派之争的残酷。
天才晓亮,裴旭诸就前往了城主府,他不敢明着求情,只能话里话外隐晦地劝说。
顾屿时冷眼看向裴旭诸,他什么都没说,而是直接下令设香案,将圣旨摆出,裴旭诸望着圣旨上“五品官员可先斩后奏”几个字,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顾屿时话音不明:
“裴知府已经选择明哲保身这么多年,不妨继续明哲保身下去。”
裴旭诸沉默,这个时候由顾屿时口中说出的明哲保身的四个字莫名的嘲讽,明哲保身说着好听,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胆小怕事,也正是他的不作为,才叫扬州城的官官相护和贪污一行越发猖狂。
回到裴府,裴旭诸立刻病倒,他深知,这件事已经不是他能插手的了。
圣上这次派来的就是一个刽子手,他根本就是胆大妄为,半点不惧怕高党的势力,刀尖上的血都还没有擦干净,谁敢拦,他就敢让谁见血!
锐不可挡。
裴旭诸终于从裴砚拜师的机遇中清醒过来,钦差一行就代表了圣意——圣上这是要清算高党啊。
裴夫人来照顾他时,裴旭诸拉住她的手腕,脸色灰败,他苦笑一声:
“错了,大错特错。”
裴夫人手一抖,她心惊胆颤:“那如今——”
裴旭诸苦笑摇头,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他声音沉沉:
“没有回头路了。”
与此同时的京城,一批又一批的官员被押送回京,文元帝都气笑了,御书房内几位阁老都在,他狠狠拍了下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