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玥瑜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听见了封榕臾说:
“阿舟越是看重阿玉,对阿玉而言,才是一件好事。”
好半晌,周玥瑜擦了擦眼泪,她自嘲道:“总归咱们女儿家不比你们男人能科举当官,便只能依附你们,婚姻大事都要让步,还要安慰自己是好事。”
她不是在怨阿舟,只是在怨这世道。
封榕臾无奈了:
“夫人这又是在说什么胡话。”
他替她擦泪,柔声哄着:“快别哭了,不然明日眼睛肿了,孩子们指不定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周玥瑜任由他擦着眼泪,心中却在想,这难道不是一种欺负吗。
六月底,侍郎府家宴。
封温玉和封温序一起去郡王府接人,还未到门口,郡王府已经派了下人在门口等待。
封温玉小声嘀咕:“看来长姐如今在郡王府要比之前好过了。”
封温序也压低了声音:
“祖父当了首辅,郡王府只要有一个聪明人,就知道该怎么做。”
一同到了会客厅,封温言已经等在屋里了,她身后的嬷嬷怀中还抱着襁褓,封温玉忍不住地投去视线,她近乎是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小腹。
直到长姐喊了她一声,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封温玉仓促回神,看向长姐:“长姐叫我?”
封温言一身妃色云织锦缎裙,很是端正,又温柔得体,对阿妹的走神有点无奈:“你在想什么呢,我让你来看看你外甥呢。”
封温玉忙忙凑上去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幼儿的脸,声音也下意识地放轻:
“好小的人。”
小儿满月时,她正在扬州,恰好错过了。
封温言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有欣慰和感叹:“阿妹也长大了。”
封温玉笑了笑,她压低了声问:
“阿姐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在会客厅等着了?”
提起这个,封温言唇角闪过一抹不屑,但消失得很快,她说:
“自府中家宴的消息传来后,婆母和夫君他们比我更操心。”
从昨儿就明里暗里地打听,这次她要不要回侍郎府赴家宴,生怕她和娘家有了嫌隙。
祖父当了首辅,这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经过她手,世子去妾室的院子都变得小心翼翼,封温言觉得很没意思,她又不拘着他,总归她也懒得伺候他。
封温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好像没有必要。
前世祖父去世后,封家较之前落寞了些许,但顾屿时后来也当上了首辅,有这么一个妹夫,郡王府压根不敢怠慢长姐。
倚仗娘家在朝中的权势地位,长姐自身又争气,不是什么泥性子,在郡王府可谓是硬气了一辈子。
她从一开始就不是奔着情爱嫁人,自然不会难过。
但也因此,前世阿姐一直不理解她为何要和离,尊重给了,权力给了,爱不爱的有那么重要吗?
封温言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
“今日也叫阿姐见见这位未来的妹夫是何许人也。”
封温玉猝不及防,她脸上染了些许绯红,赧然低声:“阿姐!”
她忙不迭地转移话题:
“姐夫呢?他不一起去吗?”
封温玉翻了个白眼,她说:“一大早的就是要接见一个同僚,也不知道挑着日子。”
封温玉得了答案,也没有追究到底,意识到还要在等一会儿,她低声问了净房在何处,被婢女领着离开了会客厅。
郡王府很大,她今日嫌热,来之前灌了几杯冰过的凉茶,现在遭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