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诸葛高门与沈家一般无二,户内计谋,不亚于庙堂风险。
娘子天真烂漫,能算计过婆母妯娌吗?
原本夫人还在庆幸,褚五娘子嫁在建业,能与娘子互相扶持问计。
若非如此,夫人不会待褚娘子那样友好亲切。
现在,褚五娘子说不定要远嫁豫州了。
真不知道以后娘子遇到事情,还能向谁叙问短长?
愁啊!
时光匆匆而逝,在赵煊办理进太学进学的手续、打理家宅时,王褚两家的婚事就已经开始操办起来。
因为前日丑事,这场婚礼亦十分草草。问名请期,皆是过场,须臾旋踵而成。
至于褚鹂及其母郑夫人,依旧不能被放出来的。
女子婚姻大事,母亲却“病重”不得出,郑夫人母族自会生疑。
郑夫人的母族与郑中书及文穆公一脉不是一家,但他们家同样是传世日久的河洛名门。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容许自家嫁出去的大族主母无缘无故折损?
而在褚定方这个婿子致仕后,郑家家主郑原终于坐不住了。
年月更转,人事变迁,褚家是郑家最要紧的姻亲,他那女儿婿子哪能有失?
因此他立即命人备车前往白鹤坊,打定主意要把道理辩个明白。
就算京中风言是真的,他那外孙女犯了大错,但那也是她自己的过错!
她母亲虽教养不善,也不至于志杰“病笃”了。
褚蕴之是国朝相公,但也没有这么霸道的道理!
乘坐宝车来褚家时,郑原怒气冲冲,觉得自家十分占理。
可离白鹤坊越近,郑原心里就越慌。
临到下车时,他的腿抖若筛糠,无人扶持,竟不能自立。
想想那些被褚蕴之弹倒的政敌,再想想构陷褚蕴之不成后腰斩于市的酷吏,郑原当即胆怯起来,恨不得像缩头乌龟一样缩回壳里。
他本就惧怕褚蕴之这个亲家的威严,今天被家中儿辈鼓噪得昏了头脑,这才出门,想要拯救家中女子。
现在大脑冷静下来,细细思量,郑原才发现,自己就不该过来。
无帖来访,便是恶客临门;这种行为,岂不失于礼义?
但是,就当他准备喊车夫回程时,他的车已经停了下来。
外面还传来了褚家家仆的声音。
“郑公来了?可有拜帖?”
郑原瞬间生出逃避心来,他根本不想回答褚家仆役的问题,只想赶紧离开。
而在郑原逃避神游的这几息里,那褚家仆役已经说完了接下来的话,没给郑原留半点余地。
“家中长者有言,亲族至此,纵无拜帖,亦能入告!还请郑公雅量,稍容我等入内通禀!”
听到这话,郑原眼前一黑。
完了,完了,全都完了!
他根本不知道该和褚蕴之说什么,更不敢和这擅长抽骨吸髓的笑面狐狸打交道!
他到底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