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浑身力气散尽,再也支撑不住,即将要瘫软倒地时,他才伸出手臂,揽住她肩头,将她轻轻拉向自己。
容宁倏然跌进了他怀抱里,被牢牢拥紧。
“逝者已逝。”
他声音低哑,“你总得往前看,这是他的遗物,留给你做个念想。他若在天有灵,也不会想看见你为他如此伤心欲绝,折磨自己。”
他捧起她的脸,深深望着她泪眼朦胧的眼睛,“宁儿,往前看,好么?”
容宁阖眸,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
接下来的日子里,气温一日日和暖起来,枝头新芽抽出嫩叶,百花绽放,香气渐浓,鸟雀啼鸣伴着彩蝶纷飞,彻底入了春。
容宁似乎也随着这盎然春意,一点点从阴翳中走了出来。
小月每日依旧陪在她身畔,时常絮絮说着府中的趣事,容宁起初只是静静听着,眉目郁郁,并不回应,渐渐地,也会轻轻应上一两句,偶尔唇角甚至浮起些许浅淡笑意。
那枚林笙的铭牌,她并未收起,而是小心钻了孔,拿细链穿好,贴身戴在了心口上。
渐渐地,她仿佛恢复如初,言行举止同往昔并无二致,能同小月在花园里并肩而行,能在席间安然举箸。
只是偶尔在清冷的深夜里,小月推门而入来送安神汤时,总能瞧见她独自坐在窗畔,手中轻轻摩挲着那枚铭牌,神色怅然。
春意渐盛,庭院里原本含苞待放的花枝一夜之间开遍,芬芳极了。
这日,穆琰亲自来寻容宁。
他推开门扇,意气风发地走了进来,面上难得带了些笑意,春日阳光落在他颀长身姿上,映得那一身玄衣竟也添了几分潋滟。
“出去走走吧。”他语气轻快,轻声邀约。
坐在窗下翻书的容宁愣了一下,抬眸望去,正对上他漆黑双眸,那眸光温柔望着她,翻涌着藏不住的深意。
她心中一颤,虽犹豫,却到底拗不过他,还是随着他出了门。
枭宁早已备好骏马,穆琰一把将她揽至怀中,拥着她一齐翻身上马,他手臂收紧,稳稳箍住她腰身,“出发了。”言笑间劲腿一夹马肚催马飞驰,登时蹄声如雷,风声在她耳畔呼啸而过。
容宁骤然惊惶轻呼:“穆琰!”
他低笑,唇角微漾,搂紧了她,低沉嗓音在风中依旧清晰:“别怕,有我在。”
她的脸紧贴在他胸前,心跳几乎要同急促的马蹄声混成一处,又不敢乱动,只能紧紧伏在他怀里。
他怀抱宽阔坚实,任凭马儿如何飞奔,都稳极了。
纵马一路奔至京郊,原本萧索的山岭间已然是一片盎然生机,山花烂漫,轻风拂过,整个天地间似乎都柔和了几分。
山林渐开,穆琰径直驰入了皇家林场,春光透过枝叶碎金般散落,斑驳光影间,远处忽有一抹灰影闪过。
穆琰骤然拉住缰绳,覆在容宁耳畔缓声道:“是兔子。”
果然,一只小灰兔窜出草丛,蹦跳着四处窜逃。
穆琰弯了唇角,抬手去摸马鞍上带的弓箭。
容宁连忙伸手去拦:“不要射它!”
她声音急切,水盈盈的一双杏眸中尽是怜惜,倔强望着他。
穆琰动作微顿,继而低头看向她。
小姑娘秀眉紧拧,似乎很不乐意,他眸底笑意渐渐漾开,放下弓箭,“好,依你。”
小灰兔得以脱身,连蹦带跳着钻入林间,容宁长舒一口气,正要说话,半空忽传扑翅之声,一只巨大鹰隼自高空急掠而下,利爪疾如闪电,猛然抓起那只惊惶逃窜的小灰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