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呸了一声,面上却难过道:“父亲说我我没有怨言,可是夫君前几日还特意从宫中请了御医给父亲治腿,父亲眼下吃的那些上好的药也是夫君让下人买的,父亲不念着他的好,怎么反而指责他,父亲这样做,只会寒了夫君的心,若是传出去,说不定旁人还道父亲偏心。”
老东西,有本事别让御医看病,别吃谢谌买的药。
谢韶没想到,这位连伺候汤药都笨手笨脚的儿媳,能说出这样的话,顿时谢均送到嘴边的药吃也不是,不吃也是,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得很。
谢均见状立刻缓和气氛:“大嫂的话也太过了,大哥身为爹的儿子,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再者爹对待我和大哥都是一样,大嫂是心疼大哥,才会说爹偏心。”
他的话似乎给谢韶提醒,谢韶登时道:“老大媳妇一心只有老大,自然是觉得我偏心,罢了,我不跟你计较,你回去吧,这里有钧儿和钧儿媳妇在就行。”
宋蕴枝巴不得赶紧离开,得了他的话,头也不回地出去了,连装装样子的功夫都不想给。
谢韶见此又气得不行,而秦嫣然和谢均只好又替他顺气。
午后。
只听“轰隆”一声,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接着一场秋雨如期而至。
秋天的雨丝带着冰凉的触感,宋蕴枝把从窗户伸出去接水的手收回来,拢了拢衣襟。
自从谢韶的院中回来后,她就一直在思考与谢谌圆房的事。
娘和她说,没有圆房,自己和他就算不上真正的夫妻,而圆房后的夫妻,感情会更深,尤其是男子,在那事上得了趣,上了瘾,日后自然会好好待她。
可宋蕴枝想象不出,清冷如谢谌这样的人,连主动两次扑进他怀中都能无动于衷的人,真的会在那事上上瘾吗?
嘶,还是不要想了。
外面雨声嘈杂,夏竹换了一壶热茶进来,担忧道:“姑爷上朝一向是骑马,眼下快要下值,这雨没有要停的意思,也不知道流风他们有没有带伞。”
宋蕴枝撇了撇嘴,满不在意道:“他又不是小孩子,不会等雨停了再回来?”
“说得也是。”夏竹给宋蕴枝倒了杯茶,同意她的话。
谁知道这雨下起来便没完没了,直到接近黄昏,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秋意凉,院中的梧桐树叶被这场秋雨打得七零八落,伴着远处隐隐传来的雷声,让人倍感萧瑟。
宋蕴枝还记得自己在
谢谌跟前,一直是乖巧懂事的样子,于是在心里叹了口气,突然起身道:“我去给郎君送伞。”
很快车夫就套好了马车,宋蕴枝一个人上了马车前往刑部府衙。
等她到了的时候,刑部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她下了马车,自己一个人撑开伞,往刑部府衙的大门走去。
她站在门口,与守卫道明了身份,让其中一名守卫进去找谢谌,又拒绝另一名守卫请她进去躲雨的好意,自己一个人站在檐下仰头,静静看雨珠一颗颗从瓦砾的凹陷处滚下,最后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于是弯起唇角笑着回头,谁知道在看见那人的相貌之后,脸上的笑凝滞了。
来人见了她,也是神色一怔,最后脱口而出:“般般?你怎么在这?”
贺时章。
宋蕴枝从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他。
她收起脸上的笑意,“贺大人,许久不见。”
隔了半年,再见到宋蕴枝,贺时章想要上前,然而再看清楚她妇人的打扮之后,又止住了脚步。
他有些不可置信,质问她:“你嫁人了?”
宋蕴枝道:“不难看出。”
当初说好的要娶她的人,结果转头就有了未婚妻,她又不是傻子,难道还上赶着给他当妾去。
许是从前在自己跟前一向懂事乖巧的小姑娘,如今对待他却是冷漠的态度,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朝着她逼近:“不是说好的等我娶你,你怎么可以自己先嫁人了?”
宋蕴枝冷冷看着他,让她等他,他自己却先与别人结了亲,真把她当成傻子,他自己什么意图难道她还不知道?
贺时章被她的目光看得一激灵,忘记要继续往下说的话。
她的目光突然越过贺时章,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里头走出,忙绕过贺时章小跑到了谢谌的身前,仰起头道:“夫君,下人说你没有带伞,所以我来给你送伞。”
夫君?!
贺时章听见小姑娘甜软的喊人夫君,顿时心中一痛,想要看看是谁,在看见她身前站着的人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