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天天对他的仪礼挑剔无比。
杜君则轻描淡写瞥他:“我这只是儒生作风,慕君子之行止而向之遵之。其他武将我不管,可你是右相,该为百官之标榜。”
“行,不谈这些。说正事。”张珉伸手揉额角。
杜君则唇角微勾,复又平直:“听闻你在自家娘子面前,向来行止有度,风华万千,仪礼端正,何故不表里……”
话还没说完,转角处便传出来一声高亢的呼喊。
“啊!嫂夫人!小心石头!”
——是李虎。
负责戒备的暗卫:“……”
明卫的人就是虎了吧唧的,他们不会示警么。
张珉:“!!”
娘子怎么没随李虎一起出城,反倒前来右相府了。
他如今一身织锦文武紫袍,头上所戴又是镶金嵌宝石的玉冠,可脸上却没有覆黄金面具。
杜君则侧身看去:“好像是……”
话刚开头,张珉便将手中账簿丢进他怀里,从胸口抽出黑色手衣套上,又火急火燎翻开两本账簿,把自己的脸左右挡住。
脚步声从沙石“嚓嚓”之音,变成青石板“嗒嗒”之音。
张珉移开账簿,露出一缝,对杜君则道:“快,骂我。”
杜君则:“……”
他缓缓收回目光,瞬也不瞬地盯他。
张珉抬脚,给他衣摆来了一个灰扑扑的脚印,催促道:“快。”
杜君则低头一看,清正淡薄的容色险些就地瓦解。
张、子、美。
他悄然吸一口气,低头拍走尘灰,嗓音沉了两度:“右相,为臣当在官言官,在府言府,公事不以私言。行则当度,信守其物,方可不失足,不失色,不失人。
“明不敢言右相居其位,而无其言行;然则,朝臣以君、相为鉴,倘若右相不约言不约行,则君子耻之矣。复问,何以为百官之首也?”
张珉:“……”
骂这么狠,他杜君则绝对狭私报复!
叶瑾钿也听得停下脚步。
左相执法倡礼之严峻,她早有耳闻,可也不知对方严峻到这份上。
先是批评右相将公事拿到私下说,没有遵守法度,也显得人不够实在,举止失了体统,仪表不够庄重,言语不够谨慎。
又说他虽然在其位谋其政,该说该做的都有执行,可却没有约束好自己的言行举动,怎能当这百官之首。
一言蔽之:狠人言语,悍不惧死。
可她看右相——
对方举起两册遮掩,似是并不耐烦瞧见对方。
别人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倒是将帅遇秀才迎面便要挨。
真凄凉。
李虎为人还算机灵,虽然慢了一步,可到底明白过来自家相爷的用意,赶紧把嫂夫人拉住,往府里拖。
“左相来了,我们赶紧进去。可别也被他抓了,耽搁正事儿。”
正想向前解救的叶瑾钿:“??”
她扭头看张珉:“可右相他不也得……”
此时,清风吹拂,压弯书页,露出一只下垂饱满,白皙如玉的耳朵。
“哗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