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枝上仅有两朵粉白桃花紧紧挨挨并着。
“阿兄。”她把这一小枝花簪在张珉胸口,低声说,“我已有钟情的夫君,你也定能找到自己钟情的娘子。”
所以——
不必再执着于她。
他也是个很好的人,定有娘子仰慕,愿与之同心同德。
张珉只是安静看着她低垂臻首。
年少时候的懵懂动心,叶瑾钿并不明白,只以为自己是愤怒于对方毅然决然的离开,所以才会拒绝他辛苦雕刻的白玉簪。
后来明白了白玉簪的言外之意,却已经与他断绝音信。
几年前,她与阿娘一同前来京城,心中也有寻他说清楚的意思。
只不过造化弄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与夫君成亲了。
可对方本来就是个很好的人,待她亦很好。
长日相处,她不知不觉便对他动心生情,喜欢上他。
既然已经喜欢他,那就不能辜负他。
山风轻吹,叶瑾钿垂在肩头的红绳游动,带着珍珠轻敲张珉盔甲。
“咚咚——”
她伸手捏住红绳末端的珍珠,退后两步。
张珉低头,一眼就看到在风里舞动花瓣的两朵粉白桃花。
“好。但我有一句话,想要说给你听——”他对上她缓缓抬起的眼眸,道,“愿如风有信,长与日俱中。”
希望他们彼此都能够像四季的风一样,如约而至赶赴每一场花开花落,安稳度日,无有遗憾;也希望彼此的内心,始终都像正午的太阳一样,明亮而坚定,热烈而通透。
其实,他的意思是说:他喜欢的人永远都不会变,始终守一,永生永世只此一人。
如风永信,如日俱中。
哪怕她只喜欢他柔弱书生的一面也无妨。
叶瑾钿愣了愣。
并不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而是她方才才想到,随着桃花送去给夫君的信笺,可以落笔书写这一句词。
意思是为了表明,她已经知道他的理想——乱世以武守成,天下初定亦当以武□□。他在右相府任职,可以比在任何一个地方更快知政令,通政令,行政令,传民意。
她想说,她愿意支持他。
一如他不曾反对她任职军器监。
“嗯。”很快,她就回过神来,莞尔一笑,“愿阿兄亦如是。”
他们之间有缘无份。
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她人生中第一位相交甚笃的好朋友。
她希望对方能过得好好的。
背着竹篓走上两步,叶瑾钿忽然又想起别的事情。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张珉。
张珉立即问她:“还有什么事情,放心不下的吗?”
“你们刚才留活口那个人……”叶瑾钿觉得他们应该能看出来,但还是提醒一句,“他身上的金甲,应该是从别人身上剥下来的。那金甲的血腥味很重,但是甲衣上只有一个洞和一些血痕,并不见大量泼洒的血。就连他的手也没有刀伤剑伤,只有被石头和树枝刮蹭的伤口。”
张珉知道,那人并非都宏。
他家娘子修过的弩连树都能穿透,都宏血肉之躯,怎么可能还留一命。
对方之所以假扮都宏,不过是为了不让叛军军心涣散,妄想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叶瑾钿补充:“他用来挟持我的那柄环刀,刀面也并没有染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