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骥的这一番骚操作,还是白玉堂透露给展昭的。
在酒楼同展昭吃饭时,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向对方暗示自己“引蛇出洞”的计策,更点明,不仅百姓怕鬼神之说,有些心虚胆小的官员,肯定更会怕。
展昭是个聪明人,果然,他立刻就明白了:除了被白玉堂吓傻了的袁通仕,城里,一定还有别人因鬼神之说而惴惴不安。
心里有鬼的人,自然要找个地方,给自己消灾除厄。这最好的去处,就是城外的几处寺庙道观。
彼时,汴京百姓对神佛极为信奉,寺庙道观里的四时供奉和香火总是不断。遇上初一十五的好日子,更是将附近的路都能堵得水泄不通。
建隆观、神保观、四圣观、五岳观、佑神观、醴泉观、法云寺、开宝寺、地踊佛寺、天清寺、十方净因院、报恩寺、万寿观等,汴京城中、郊外的所有寺庙道观,都被展昭安排了人和暗桩,昼夜不停地盯着。
果然,频繁向神保观上香、添香油钱的韦骥,进入了他的视线。
白玉堂很清楚大哥的账册里,都记录了哪些皇亲、高官的名字,和他们贪墨的钱物数量。但他却一个字都没有向展昭透露过。
一来,他不想太早就惊了那些人,他仍然想弄清楚,究竟是谁,向大哥下的毒手,将他逼死。
二来,他目前还对展昭心存戒备。很明显,开封府早就盯上了自家的案子,更明显的是,展昭并没有将全部实情说出来,如果不是受了什么人的严令,就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韦骥在家诚心斋戒的同时,驸马都尉钱惟郎则仍在公主府中醉生梦死。他和韦骥一样,也是怕得要死。但只是,他不敢去烧香求签,只一味在府中躲着。
听说徐评死了,钱惟郎更不敢出门,也曾想要做法事躲灾,但被公主娘娘呵斥一番后,便不敢再提了。
钱惟郎是沾了笃耨香的,不仅他家里悄悄藏着笃耨香,他还秘令韩晚,叫他借细色纲的名义,给自己多多送些笃耨香和奇巧物件来。
不想,韩晚精心搜罗的笃耨香竟被负责押运的白家遗失了,钱惟郎大怒,联同王爷一道,撺掇官家重罚白锦堂。
偏偏此时,司天监来报说天象不吉。几件事叠加在一起,这才引得官家大怒,将白锦堂定了罪,入了狱。
钱惟郎听说白锦堂死在狱中时,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他自恃是皇族,血统高贵,便瞧不起百姓和商人,只觉得他们生来便是蝼蚁,是命该伺候自己和公主官家的。
直到他听府中的下人们议论,说徐评是沾染了笃耨香而触怒了神灵,受到责罚,星君怪罪,将徐评的命锁了去。他开始害怕了。
钱惟郎开始心慌,便想将手里的笃耨香全散了出去,心急之下,他开始四处找门路。
这一日,鸿胪寺大夫曹茚和中散大夫贺正廷一起到公主府来看他,贺正廷身为舒国公的女婿,特意叮嘱驸马都尉,叫他不要忘记与公主一起出席宫里的冬宴。
钱惟郎应了,贺正廷瞧他脸色不对,好意问了几句,钱惟郎便将私藏笃耨香的事说了。
曹茚听了,有些害怕被牵连,扭头转到另一边,默不作声。
贺正廷倒算镇定,他给钱惟郎支了个招,“驸马可曾听说过鬼樊楼?那里没有人查的,不若挑两个心腹人,将香药送过去,尽快处理了便是,免得日后又是一场麻烦。”
他称,眼下汴京无人敢用笃耨香,需得尽快丢掉才是。贺正廷一脸真诚,和钱惟郎推心置腹道,“鬼樊楼也是可买卖的,即便将它算便宜一点,于驸马来说,也不算是亏本。”
钱惟郎听了,眼前一亮,赶忙唤了几个心腹人,叫他们拿了府里的笃耨香,到鬼樊楼去变卖。
离开公主府,曹茚便对贺正廷道,“听闻笃耨香引得天象不吉,想来晦气得很,连官家都不喜笃耨香,贺大夫又何必蹚这趟浑水。”
贺正廷道,“你没瞧驸马都尉忧心得很,想来也是急着尽快脱手,咱们帮驸马都尉分忧,便是帮公主娘娘和官家分忧,这是份内之事,什么晦气不晦气的话,以后快不要再提了。”
钱惟郎和韦骥惴惴不安的同时,白玉堂已经开始在翻他们和大哥的旧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