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融道:“那要是一次呢?”
“一次不算。”褚无伤道:“偶尔的一次不一定是媒介触发的。需要多次验证,才能確定下来。而且一个月至少能有几次,才算是合格的媒介。若是一年一次,而且如蜻蜓点水一般,那你怎么参悟?那样的媒介,都是废的。”
“哦,这样啊。”段融目色低垂地应了一声,但脑海里还在想昨夜望月沉思时的那剎那感应。
就在这时,原本走在前面的褚无伤,陡然转身,目色凝重地看著段融,问道:“你已经有一次法则之力的感应了?”
段融目色一怔,说道:“是。昨夜有一次。”
褚无伤眼神极为惊愕,问道:“什么媒介?”
段融道:“月亮。”
“月亮!?”褚无伤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虽然现在还是晨曦清明的天色,他似是想起了昨夜那清凉的月光,扭头冷道:“一次不算!”
他说完,便转身走去。
褚无伤虽说言语冰冷,但心头却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
他並不认为段融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媒介,一次感应的確不能算的。
但是段融才刚凝结洞冥,听过了老祖讲解修行方法后,不过是出谷的第一晚,就已经有了感应,这已经足以说明此子的敏锐了。
还记得他当年,从凝结洞冥,到有了第一次感应,他足足用了十多年啊!
而且第一次的感应极为重要,有了那次感应,就算抓住了魂一样,心念总是在万事万物上,想找寻同样的感觉,便容易洞悉真正的媒介。
两人绕过茅屋,便沿著一条山间崎嶇的小路,向前走去。
褚无伤走在这条路上,走著走著,心境就沉静了下来,方才的那些杂思,全都拋在了脑后。
因为对他而言,走路也是媒介,也是参悟修行。
更何况,这条路,他已经不知走了多少遍了。
每次编制箩筐的竹篾用完了,他都要沿著这条小路,往竹林里,去砍些新的竹篾回来。
其实,他原本的媒介就是编制竹篾箩筐,也就是常常去竹林砍竹篾的这个过程,经常走这条路,走著走著,他的心境便有了变化,后来就触动了法则之力的感应。
他曾经就此事问过老祖吕荫麟。
因为他確定了编制竹篾箩筐的这个媒介,並且参悟多年,就在这个媒介的参悟中,忽然又涌现出了另一个媒介,他其实是有些惊慌的。
吕荫麟便告诉他,同时参悟两个媒介的人,虽然寥若晨星,但也还是有的。但参悟两个媒介,而凝结元婴的,九州数万年的记载流传,仅有一人。
此人就是青阳门的创派祖师,姬天哭。
“但至於参悟两个媒介,到底好不好,需要你自己去感悟取捨。”吕荫麟彼时是这样告诉他。
九州八宗,诸宗皆占据一州之地,只有青阳门,雄踞两州,堪称天下第一宗门。而这个底子就是姬天哭打下的。
此人自然是一代雄杰。
但其实,褚无伤並不是因为有姬天哭背书,才决定参悟两个媒介的。他是害怕参悟两个媒介有莫大的害处,才去问老祖吕荫麟的。
既然吕荫麟並未告诉他有害处,而且让他自己感受取捨。
褚无伤其实有很深的感受,那就是两种媒介他都要深参下去,他能感觉到这两种媒介间的那种关连感。
只要他能破参一个,就是一破双破。两个媒介都能破参。
就在褚无伤收敛心神,沉心走路时,走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段融,也已经停了杂思,目色专注地观察著他。
段融很清楚,走路也是褚无伤的媒介。
他看得很仔细,不错过褚无伤身体的每一个细节,腿脚的动、膝盖的动、还有上身的微微摇动……
但他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褚无伤走路也不过就是一般的老农走路罢了,毫无新奇。
段融知道,这是没有进入状態。褚无伤昨日就说过,他编制一个月的竹篾箩筐,也就是能进入状態十来次罢了。
想来,走路也是一样。
段融想看到的是,进入状態的样子,也就是深参时,和法则之力相应的那种状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