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臻抬手,几个人将他拖了出来,压着跪在老爷面前,“你知道码头已经被查封了吗?”
楼清知昨天才知道。
“整整七日了,码头上有多少等着发工钱吃饭的工人?大冬天的,你知道他们没钱买炭火的下场吗?全家都会冻死!”
“我说了我有主意,找到刘昭,不就都解决了吗!”
楼铭瑄眼看爹要揍他,赶紧按住楼臻的拐杖,“你去黔阳,路上就要耽搁七日,冰天雪地,他们根本撑不到你找到刘昭。”
楼清知抿着唇,眼眶憋得通红,“所以呢?就非要卖了我?是我让他们流离失所的吗?是我害他们拿不到工钱的吗!为什么要拿我去抵……分明是你们贪生怕死,只想着示弱苟且!”
“混账!”
一耳光打得楼清知跪倒在地,楼臻的拐杖接踵而至,一下又一下砸在他身上,“我看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楼清知捂着脸扑向楼臻那条好腿,狠狠咬着他的腿,“你凭什么打我!”
楼臻吃痛,这小狗崽子咬得死紧,硬要撕下一块肉来,“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分明是老子卖儿子,我去你妈的天经地义。”
楼臻一脚踢开他,“来人!按着打!”
楼铭瑄赶紧拉住要上前的人,看看地上的人,劝道:“别,爹,打坏了程小姐可要生气了。”
楼臻这才收了手,找人把楼清知抬到大夫人院子里关着。
楼清知被人捆了抬进大夫人的院子里,从他十岁之后就没来过这儿了,陈设竟还跟之前一模一样。
大夫人剪了他身上的西装和衬衣,给他搓身上的淤青,又用热水泡热了药膏轻轻涂在他的脸侧,“哎哟……怎么下这狠手。”
又戳戳楼清知的额头骂道:“跟你娘一个样儿,惯得这臭脾气。”
大夫人骂完又开始哭,不知道是在哭谁,楼清知饿得没力气,心里已经够苦了,没劲儿安慰别人。
楼清知饿得昏昏欲睡,闭眼前依稀听到大夫人念叨了一句:“太像你娘,是要吃苦头的。”
楼清知被关在大夫人的院子里,身边伺候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始终没有见到玉平和陈元弋。
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在想办法救他呢?算了吧,玉平大字不识几个,陈元弋认得些字,但老实巴交的,遇到一丁点事情就脸红,腼腆成那个样子能干成什么事儿?
就连楼二爷都没办法,何必为难那两个笨蛋呢?
楼清知也不是全无办法,但效果只明显在二爷的腰围上。
他已经绝食三天了,任谁进来给他送吃的,一概砸了不吃。
大夫人担心他饿出个好歹,把楼臻骂了好几遍,“你要看儿子活活饿死吗!”
楼臻哪里知道这小狗崽子脾气硬成这样,“让他饿!饿死了拉倒!”
大夫人一巴掌拍在他肩上,“老糊涂虫,饿死就能解决问题了?!”
楼铭瑄坐在一边,“爹,要不算了吧,他不愿意娶就不娶吧,总还能有别的办法。”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必须娶。”楼臻气得只吹胡子,这老幺真是生来克他的,从小闹到大,闯了多少祸,闹得家宅不安鸡犬不宁,如今要他娶个漂亮媳妇回来他还不乐意了……冤孽,真是冤孽!
楼铭瑄摇摇头,“让芝兰去试试吧?”
大夫人又给楼铭瑄一巴掌,“你也糊涂了?芝兰大着肚子,万一老幺摔东西,惊着胎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不会,他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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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又被推开了,楼清知卷着被子裹成春卷,蜷在床角里,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二弟,吃点酥酪吧?”
楼清知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竟然是大嫂来了,他又缩回去,“不吃。”
“我做了十块,你偷偷吃一块,我重新摆个盘,他们就看不出来了。”
楼清知又露出一双眼,看了一眼圆圆的盘子,每张酥酪都切成三角形,“哼。”
他重新缩回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