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空洞的眸子,直视着沈照山震惊而变得极其危险的眼睛,声音轻得像一片即将碎裂的薄冰,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我……我拿我自己来换。”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在凌迟自己的灵魂:
“你放了刘大人他们,送他们平安返回中原。”
“今夜……我……我……”
崔韫枝哽咽着,泪流满面。
脑海中忽然回响起沈照山那日在大帐中带着羞辱意味的话。
一语成谶。
“今夜……我……我来服侍你。”
第32章长安远“想学人献身?”
最后几个字落下,帐内陷入一片死寂,仿佛连火盆的噼啪声都被冻住了。
沈照山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里面翻涌的情绪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
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极短暂地从他眼底掠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这沉默比任何争执都更令人窒息。崔韫枝闭着眼,没能看见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情绪。
少女心中的绝望和屈辱几乎要将她扼死,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等待着预料中的狂风暴雨——羞辱、嘲讽,或者粗暴的占有。
然而,预想中的爆发并未到来。
沈照山脸上一瞬的茫然和惊诧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沉静所取代。
那是一种将所有翻腾的情绪强行冰封、压缩到极致的可怕平静。他周身那股无形的压迫感非但没有褪去,反而变得更加凝实厚重,一层又一层,沉到不会叫人探察到的地方去。
他缓缓地,向前踏了一步。没有言语,只有那一步落地的轻微声响,在崔韫枝听来,却步步如同死神的敲击。
崔韫枝下意识后退两步,背脊猛地撞上冰冷的帐壁,终于退无可退。
沈照山没有停下。他继续逼近,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他伸出手,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掌控意味。
他的手没有去碰她的衣襟,而是猛地扣住了她的肩膀。
崔韫枝觉得他的手劲儿大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掐死自己。
但这力道看似凶狠,却在触及绷带的一刹那,乍然收住了。
“嘶——!”细细密密的微痛自那伤口传来,他分明没有触摸到那伤口,崔韫枝却下意识地想要躲开,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
沈照山顺势俯身,另一只手臂如同铁箍般猛地圈住了她的腰,强硬地将她的身体捞起,几步就将她带到了铺着兽皮的床榻边。
他猛地将她推倒在冰冷的兽皮上。
崔韫枝被摔得一阵眩晕,伤口后知后觉泛起的痛让她蜷缩起来,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绝望地闭上眼,紧咬下唇,身体因恐惧和屈辱而剧烈颤抖,等待着那无可避免的屈辱降临。她能感受到他沉重的身躯压下的阴影,感受到那带着寒意的压迫感近在咫尺。
逃亡夜……也是这样的情景,也是这个帐子,甚至连沈照山的情绪都几乎不差,崔韫枝能够想象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男人狠起来是真狠,教训也是真的叫她长够了。
想起那几天几夜,崔韫枝还是忍不住发抖。
沈照山俯身,高大的阴影彻底笼罩了她,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颈侧。崔韫枝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和胸膛下压抑的、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她认命般地绷紧了身体,等待着最终的判决。
然而预想中的重量和侵犯并未落下。
烛火微微跳动的噼里啪啦之声,在崔韫枝耳边一点儿一点儿爆开,那么明显,几乎要和她的心跳融为一体。
只有两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在帐内交织。
就在崔韫枝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断裂时,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极其低沉、带着浓重鼻息、仿佛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冷笑。
那笑声极轻,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
“侍|寝?”沈照山的声音响起,沙哑低沉,带着十分明显的微愠,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砸在崔韫枝的心上。他微微抬起身,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中俯视着她苍白失色的脸和紧闭的双眼,目光平静,全然不见方才的□□之色。
“就凭你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语气里的愠怒消失,好像只是崔韫枝的错觉一样,接着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不近人情的沈照山,粗粝的手指抚|摸上少女泛红的锁骨,“你现在行吗?崔韫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