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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第7页)

沈照山当真从不食言。

没有满载的荣光,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几名沉默的昆戈骑兵“护送”,将他们押送出了王庭的范围,驱向那象征着故国方向的地平线。

当年汉武时,荣光岂能言,石榴盈满车,光彩年复年。

而今长安在,荒城冢相连。老叟拄杖去,秋叶旋鬓边。

距离太远了。崔韫枝只能勉强分辨出几个模糊的人影轮廓。他们行走在广袤的、色调沉郁的荒原上,渺小得如同被大地吞噬的蝼蚁。

那曾经象征着天朝威仪的深紫官袍,早已在昆戈的地牢里变得污秽褴褛,此刻在遥远的视野里,更是失去了所有颜色,融入了这片秋日的苍黄之中。

老大臣似乎走得极其艰难,步履蹒跚,几乎是被旁边的年轻随员搀扶着前行。

即使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崔韫枝也能感受到那份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仓惶。队伍行进的速度又慢,又快,少女想让他们赶紧离去,又想再多看一眼。

崔韫枝的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她下意识地向前探了探身子,山风吹得她几乎站立不稳,斗篷猎猎作响。她想看得更清楚些,想确认他们是否安好,想要再看一眼故国子民的影子。

就在这时,那渺小的队伍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停顿。走在最前方的佝偻身影,那个模糊得几乎无法辨认的人影,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他面向着王庭的方向,面向着她所在的山坡。

即使知道对方绝无可能看到自己,崔韫枝的心脏还是猛地一缩。她几乎能想象出刘大人那张布满风霜与伤痕的脸上,此刻会是怎样的神情。

那个模糊的身影,朝着王庭的方向,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腰。

一个迟暮老臣,在异国的荒原上,对着他再也无法带回的公主,对着那象征着囚禁与未知命运的王庭,行着此生最后一次、也是最沉重的大礼。

泪水瞬间模糊了崔韫枝的视线。冰冷的液体滑过她冰凉的脸颊,被凛冽的秋风迅速吹干,留下一道道刺痛的痕迹。

她没有抬手去擦,只是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弯下的、渺小的身影。

刘大人的身影维持着那个鞠躬的姿势,仿佛凝固成了小小的一粒墨点。然后,他直起身,在随员的搀扶下,再次艰难地转过身,汇入那缓慢移动的队伍,继续向着东南方,向着那永远无法再属于崔韫枝的归途,蹒跚而去。

风似乎更大了。卷起的枯草和沙尘在草原上形成迷蒙的薄雾。

那支渺小的队伍,在崔韫枝模糊的泪眼中,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淡。那几个模糊的人影,渐渐缩成了视野尽头几个几乎难以分辨的、移动的小黑点。

终于,彻底消失在那片苍茫的地平线上,仿佛从未出现过。

天地间,只剩下无垠的、色调沉郁的荒原,呜咽的秋风,和山腰上那个裹着斗篷、形单影只的姑娘。

崔韫枝依旧站在原地,像一尊

被遗忘的石像。目光固执地停留在那片空茫的地平线,要将那最后一点痕迹刻进眼底。

走了。

都走了。

她其实热切地期盼过,期盼过这一场重逢。

可当她真真切切地站在这一切血淋淋的现实面前时,再一次感受到了所谓的“回家”二字有多么的渺远。

她忽然想到,不知何时,沈照山似乎问过她一句话,崔韫枝,你还回得去吗?

那时候她根本不愿意听他说这些话,觉得男人无非是在吓唬自己。

她是大陈的公主,她有什么不能回去的。

她崔韫枝永远都是大陈的公主。

可她现在想着昆戈那场宴会上,魑魅魍魉们嘲笑的轻蔑的声音。忽然觉得大陈的模样模糊了起来。

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孤寂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比肩上的伤口更痛,比沈照山的羞辱更冷。

这孤寂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感觉自己像一片被狂风从故枝上撕扯下来的叶子,飘零在这苦寒的北地,再也找不到归处。

她拢着衣襟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心底那片无法填补的巨大空洞。

“看够了?”

一个低沉、带着些许惯常冷硬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身后响起,近得仿佛就贴着她的耳廓。

崔韫枝浑身猛地一颤,心脏乍然一紧,瞬间从失魂的状态中惊醒。她甚至没有听到马蹄声,更没有察觉到任何气息的靠近——他就这样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她没有回头,只是身体下意识地绷紧,拢着斗篷的手指关节捏得泛白。

“风大。”沈照山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如同陈述一个事实,低沉地刮过她的神经,“和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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