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琰虎口收紧,捏着楼嫣许后颈。她双手被束缚在身后,被迫跪着,一股力将她头往水里摁。
寒意扑面而来,冰水从口鼻灌入,呛得鼻腔辛辣。她身体发着冷发着抖,委屈和绝望席卷思绪,看不见任何,任何希望。
可是不行!她若这样死了,等于楼家既贴了钱又送了命,侯府会不惜一切抹黑她,然后风光迎娶翁楚楚进门。
凭什么?
“救命!”她双手扑腾着,竭力抬头的间隙放声呼救,断断续续、语无伦次,“我……救命……”
盛琰气红眼,抓着她头发强迫她仰起头,“你算个什么东西?胆敢违逆我,胆敢打楚楚,你算个什么东西!”
楼嫣许被扯得头皮发麻,热泪自眼角滑落,咬唇出血丝毫不软,“我不算什么东西,我是侯府媳妇,我是你的妻子。”
“你怎么不去死?你们楼家都该死!”
语毕,他又命人打来一桶冰水,死命压着她的头。
冰水从四面八方灌入,楼嫣许呼救不得、呼吸不得,脑子一片空白,只飘扬着一句话:盛琰此刻是真的想杀了她!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混乱中她手握上鼓凳,单手扬起狠狠砸向盛琰的头,他吃痛,终于松开手。
“娘子!”青蕊终于回来,抓起案上的刀护在楼嫣许面前,手抖着,眼神却坚定。
“和离……”楼嫣许一把又一把抹去止不住的泪,哽咽着,声音勉强能听清,“我要与你和离。”
却不知发生了何事,盛琰格外恼怒,重重一拍桌子,“侯府没有和离,只有休妻。总有一日,我定会休了你!”
放下狠话,他大跨步离去。
楼嫣许眼泪滚滚落下,面色发青唇色发白。
盛琰不愿和离,他要寻她错处,要休她,要她万劫不复。
青蕊抽出大氅为她披上,浸过热水的方巾细细擦脸,她才渐渐舒缓身子。
青蕊落下两行泪,努着嘴巴叫屈,“婢子去告诉老夫人……”
“别告诉祖母!别告诉祖母。”楼嫣许说话时牙齿仍打着寒颤,泪眼发了狠,“吩咐下去,但凡哪个嚼舌根的,只管拖来见我!”
祖母万万不能再被气一次了。
这一日楼嫣许再未下床,惊恐、无助压在她心尖,仍心有余悸。因着此事,她当夜便咳嗽伤风、懒怠进饮食,苦熬好几日才些许好转。
是日,楼嫣许来到楼云礼墓前。
“阿兄,我来看你了。”她拔尽墓碑四周野草,目及墓前一束新鲜的野花,不由疑心。除了她与祖母,这世上还会有谁来看阿兄?
她仔细环视一圈,并不见人影,只余风起叶落沙沙声。虽有疑,却也只当自己多想了。
“你走后,我过得很不好。”痛苦和愤懑交替,她潸然泪下,“他们打我羞辱我……我、我想和离。”
可她若和离,楼家怎么办?且不说如愿挤入名流,恐要遭侯府报复,以她一人之力如何抵挡?
迷茫、无助如茧一般裹缚她,头顶青天骤塌,她心叹,应当要坚持不下去了。
“阿兄,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她苦笑,连日哭使得眼睛肿得桃儿一样,可她哭不尽,向着阿兄又呜呜咽,见四下无人,须臾间放声若婴儿夜啼,捶打墓碑只管一个劲儿哭。
阿兄,阿兄我怎么办?
“阿兄,你怎么狠心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