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相交,他突然开口:“你为什么能坚持这么久?”
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被恐惧和绝望吞没。
欧妮亚诧异的瞥了他一眼:“为什么不能?这也不算什么。”
压抑比不过她杀了人在货船内偷渡的日子,疯狂比不上在百年前,一回头就会理智蒸发的生死关头。
因为这一切来的慢吞吞的,给了她适应的时间,她连在镇里当半辈子野人的准备都做好了。
一想到如果真的无人援救,就说明连伦敦都沦陷了,那城里那些天生好命的贵族都跟她一样惨,她心理就舒坦不少。
洛里安却只是道:“我的意思是,这座镇子坚持不了多久了。”
对上欧妮亚带着疑问的眼神,他耐心的甩出最为绝望的答案:“你还没有去看过镇子边缘吧,那儿已经被一丛丛的‘精灵’占满了,种子随风飘荡,感染动物,饱餐过恐惧之后再度落地生根,逐渐向内蔓延。”
这也就是说,安全区在缩小。
说不定一日之后,从钟楼向下俯瞰,就只能看到仙境一般的雪白。
听了这话,欧妮亚怒而起身,恨恨的掏出枪顶在了洛里安额头上:“你不该告诉我这些。”
洛里安似乎笃定她不会真的开枪,双眸深邃的像是要将灵魂都吸进去:“可是我不说,你怎么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欧妮亚气的牙痒痒。
不是哥们,你这软饭吃的这么彻底吗,生死攸关的时刻都要让别人来做决定!
哪怕非要让她想主意,就不能明天再说吗!任谁一想到仅剩的落脚地随时会被吞没,都是会害怕的呀!
所有生物对于死亡都有着本能的恐惧,在知晓已无前路的情况下,那点微不足道的恐惧,也会犹如暗夜里的灯火一般吸引怪物的注意。
正这么想着,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念头一样,原本寂静的钟塔下方,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怪物和这操蛋的命运一样,不肯放过她,闻着味儿就来了。
眼见着洛里安是不害怕的,欧妮亚脑内闪过一个念头——
让他把自己打晕,被动睡一夜或许能行。
但她信不过这个越发古怪的陌生人,可不想在他面前无知无觉,丧失所有抵抗能力。
既然如此。
她深吸一口气,枪口逐渐向下,顺着男人俊美的脸孔一路向下,停在了他仍旧片尘不染的白色衣领上,命令道:“脱衣服。”
“什么?”洛里安似乎没明白她的目的。
欧妮亚咬牙切齿:“别废话,我是个女人,也还算有钱,你不吃亏。”
就像当时骗到了武器离开时的满心喜悦也能冲散恐惧一样,如果做些快乐的事,自然就无暇去害怕了。
她可真是个续命小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