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他听过太多次。
他母亲的嫁妆就是被男人这样一点点输走的。
“没钱。”他转身要走,被男人死死抓住。
男人眼珠浑浊,虚浮的身体早已在赌场侵蚀下腐朽不堪,他绕到陈辞面前,一步步攻击陈辞的心理防线:“你怎么会没钱呢?小辞,爸爸知道你很努力,天天在外面工作到那么晚。”
放在任何一对正常的父子身上,这都是一段多么暖心的话,偏偏陈辞却脊背一凉,“你威胁我?”
男人乘胜追击:“小辞啊,你也知道你爷爷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担心,唉。”
提到爷爷,陈辞全身血液都凉透,拳头死死攥住,仿佛掐住的是男人命脉:“你敢回去,以后一分钱都别想从我这里得到。”
一向平稳的声线压抑挣扎,眼里冒出怒火,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饶是男人也忍不住一惊。随即他想起自己是老子,哪有老子害怕儿子的份儿,儿子赚的钱给老子几个花花怎么了,更理直气壮:“说好了5万块钱,小辞,你给我5万块钱,我保证不回去打扰你爷爷。”
夜色黑沉,瞧不见一丝光亮。陈辞的身影斜落在地面,混杂着月色,清清戚戚。
爷爷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他默了半晌,掌心猛地一松:“等我两分钟。”
他没带卡,陈平一副今晚拿不到钱就鱼死网破的架势,陈辞知道如果今晚不给他这个钱,他明天就会去他上班的地方闹,然后再回家找爷爷,而他最终会因为爷爷把钱给男人,这是一个死循环。他不得不承认,因为这层血缘关系,男人始终攥着他的命脉直到死。
怎么不早点死?
陈辞转身那刻,阴狠地想。
怎么不猝死在赌场,或者醉死在酒场,抑或是去赌博的路上被车撞死。
阴毒见不得人的想法在迎面撞上一人时戛然而止。
祝青沅抱着两包薯片,亮的可怕的眼睛于夜色中灼灼盯人,陈辞大脑皮层倏地一紧,脸上升腾起难堪之色。
祝青沅看到了多少?
祝青沅心里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感。
本来以为陈辞跟他一样只是缺钱,现在看来还有个吸血鬼爹。
怎么有人活的那么憋屈?比他前段日子还憋屈。
“你真要给他钱?”祝青沅问。
陈辞恢复神态,又套上那层冷硬的躯壳:“不关你的事。”
“我知道。”祝青沅也面无表情,“但很影响观感。”
陈辞皱眉:“你要做什么?”
祝青沅懒得解释,一把拧过陈辞的臂弯,强行带着人回到案发现场。
男人正焦急等待,见陈辞那么快就出来了,神情一松:“小。。。”辞字还没出声,看到陈辞身旁的人,下意识呵道:“你是谁?快松开我儿子。”也只有涉及到钱,他才会这般急切。
不怪男人误会,实在是祝青沅的手劲太大了,掐着陈辞胳膊肘上方,表情又很凶,看起来像挟持。
祝青沅先是瞥了陈辞一眼,陈辞不知道祝青沅究竟要做什么,冷脸默不作声。祝青沅移开视线,对男人挑了挑下巴,他足足有近一米八的身高,在男人面前足够有压迫感:“你是陈辞的父亲?”
男人狐疑,“你是谁?”
祝青沅往陈辞胸口一拍,表情很横:“你儿子,欠我十万块钱,你是他老子,子债父偿,他还不上你帮他还一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