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要买你买”说得毫不留情。
旁边的黑痣叔脸被砸肿了但还没走,似乎是在等着云临泱忙完,有话同她说。见到来人衣着不菲,奸商的血脉又瞬间被唤醒了,谄媚着一张脸举起自己的价格牌喊住走来的那道修长身影:“道君!看看我的水果!物美价廉!”
提着长剑的修者着一身黑衣,精细的金圈绣纹如飞龙环绕在腰间和下摆处,上半身是纯到极致的黑,紧致的护腕勾勒线条流畅有力的小臂,虎口连接到手指第二节指骨的黑色手套应是有防护作用,正散发着萤火虫般的微光帮他隔绝手上魔物的气息。
魔物是一只影魔,顾名思义,影子化魔,黑黢黢的一团。阶数不高,只有三阶。青衣和黑衣的修为都足够将其轻松制服。
云临泱没有过多关注那只魔物,视线依然落在黑衣的身上。
她向上看,发现这人浑身唯一白皙的地方只有他修长的脖颈。
最值得人关注的,还是覆在他脸上的那副面具。
没有透出任何与脖颈一样白的皮肤,面具黑得如在深夜入睡时感受到的无边静谧,却偏偏又在右边添了道红痕,如流淌的血,从鼻梁处延伸到右脸中央。她识货,知道那是件上好的法宝,能够改变声音、抵御攻击,在战斗中还能用其窥见隐秘的东西,比如法阵的阵眼、敌人的弱点。
她望向他的眼睛,却连其轮廓都看不见,只能见到一双漆黑的瞳仁。
他看她的眼神,陌生、疏离。
太好了,彼此不认识。
但他说的话却让她熟悉。
“卖不出的东西别拿来忽悠我。”语气十足的冷淡。
有些像一位故人,刚认识的时候十足地毒舌又脾气犟。
嗯,而且他是不是在指桑骂槐呢?
“我师弟的性格一般,还望见谅。”青衫少年抱歉地朝黑痣笑笑,眼底却没有歉意。
云临泱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手指轻轻敲在刀柄上,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叙述她编好的悲惨小故事。旁边的黑痣叔听完黑面具说完后已经讪讪地笑,低着头不语作乌龟状。
唉,说吧,全身穿得这么贵怎么能不爆点金币给她。
她将嗓位提高了些,道:“我父母早亡,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家中就靠卖些水果过日子。爷爷奶奶供我吃好穿好,如今还送我去武院上学,但是武院学费不低,前阵子又赶上天灾,家中日子一日不如一日……”
撒谎的最高境界,真话掺着假话,假话混着真话。
相依为命是假;天灾是真,武院上学是真但是免费。真真假假,汇成了大段的谎言,她的撒谎水平真是一日千里了。
缩成乌龟的黑痣叔又把头抬起来,对她这番话大为震惊,顿时有种要为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但是脸已经被砸得很疼了,罢了、罢了。
青衫少年听完她这番话后仍是笑眯着眼,笑容就从没离开过他的脸,云临泱觉得他像在假笑。
黑面具则是收起长剑,声音不急不缓地对她道:“家庭困难的话,还是不去武院上学,找个营生比较好。”
青衫少年闻言嘴角牵得更高,云临泱感觉自己有一口血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她很想扒开这人的脑袋看看里面的逻辑链是怎么运转的,如果此时有灵讯玉在身,一定要叫她认识的那位故人和此人打嘴炮一决高下。
大师兄毒舌时,她可以拔剑。现在这人跟她萍水相逢,她不好拔菜刀。
娘亲说,做人要良善。
云临泱缓过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道:“道君既然有心致歉,我看那支竹笛不错,何不赠与我?”
想拆人家窗的时候可以先拆他的门,这样他就会同意拆窗。
但是。
“叨扰了姑娘的生意,还是帮助姑娘的生意比较好。”青衫少年颔首。
铁公鸡。
云临泱不想和他俩继续纠缠了,自从她在伏魔院的除魔榜登上第一后,就有不少人跑来与她较量,每一个都被她打了回去。像今天一样直接释放灵压探测的,是第一个。说老实话,她不想和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打。
她妥协,把水果价钱翻了五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