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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第1页）

我们撑着油纸伞，在雨中送别父亲。今晨雾气蒙蒙，撒上层层阴影。

父亲的行囊并不多，一匹瘦马便可全然栓下。而圣上之意，则是“特许”他骑上此马，奔赴檀州。随行的，只有主动请缨的阿鸣一人。

我们皆知，此去一别，便可能是最后一面。那么这次送别便是沉默、嘱托、悲痛掺杂其中。

“母亲、如荇、言絮，你们都要照顾好自己……言絮，记住我对你说的那些话……”父亲忍痛对我们说下这些话。

随后，父亲又向站在一旁送行的晏观微微点头，晏观也自然地抱拳回礼。“林伯，一路平安。”

转身的那一刹那，父亲掩去他的泪，背影，是决绝而又眷恋的。

他有些吃力地翻身上马，抓紧缰绳的那一只手在发颤。父亲温柔的目光最后一次停留在我们身上，然后望向前方。

父亲的衣裳沾上了雾水，有的洇湿一角，有的顺势滚落，向下坠落时，与马蹄高扬后撞击地面所溅起的泥泞混在一起。

马，离去了，人远走了。

等到背影与夜晚的黑暗混为一体，我们才敢放声哭泣。

——

送别父亲后不久，府上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听他说，此程是特意来找我的。

“林姑娘，一切可还好？”

“康王不必如此客气，民女还是要谢过康王昨日的求情了。不知此次前来有何贵干？听府上人说，你是找我相谈要事？”

“不错，有几句话想同你说。”

“那便请说吧。”

康王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玩弄着手中的扇子，并且故意咳了几声。“我们不如进屋内谈。”

我这才发觉我们现在正站在屋外，而且微风料峭。“抱歉。”

“无妨。”他说完便收起手中的折扇，做出“请”的动作，示意我先进去。

等落座之后，他将手中折扇置于案上，一面捧起茶杯，一面对我说:“你父亲的事不会牵扯至你们身上，不过日后你们也要多加小心，毕竟，他当年常常直言进谏，得罪的人可数不过来呢。”

“多谢提醒。”

“还有，日后的出路你可想好了？你的那位大伯似乎很不想跟你们扯上什么关系。”说出后半句话时，康王的眼底流露出一抹鄙夷。

“你去过他府上？问过了？”

“差不多，所以——你想好了吗？”他露出十分郑重的神情，好像真的很关心我的答案。

可我确实没有想好，便如实回答。

康王听到后，目光一滞，但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我，还多了几分庄肃和深不可测。我从未见过他这样。

“那——”他停顿了片刻，似乎在仔细斟酌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你可愿意——入宫？”

“入宫？”我有些惊愕地反问，有些怀疑是不是我听错了。

“咳咳……”康王的神情有些许慌张，“我还未说完。我是想问你想不想入宫参加翰林院的选拔，去教授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