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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第1页）

陆照犀和萧衔梧插科打诨了一路，在她又是低头认错又是谄媚卖乖中，萧衔梧冷哼一声，大发慈悲，终于大手一扬，让陆照犀将话本这事敷衍过去。

陆照犀心道坦荡不安提心吊胆的日子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我还以为你会给我绑到暗无天日的王府地牢里不给吃不给喝，让我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含泪写下十八本以靖王世子为原型的一表人才、器宇不凡、玉树临风、仪表堂堂、英明神武、虚怀若谷……的话本呢。

陆照犀和萧衔梧这边春风花草香，顾淮年那边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眼见陆照犀和萧衔梧两人姗姗而归，顾淮年身边小厮在门口急匆匆的从府衙大门槛跨出去，噔噔蹬地跑到二人前面通风报信，生动形象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伶俐地提醒他俩大人现在脾气很差很糟糕。

陆照犀跟着小厮的视线环顾一周，确认顾竹杀鸡脖子是指自己，霎时眉心一跳，道：“——怎么了这是？”

小厮是顾家的家生子，打小就是顾淮年的伴读，与顾淮年一同长大，对自家主子的脾性摸得熟的稀巴烂，压着声音道：“大人今天去了林府，受了好大一肚子气呢——我赶紧来告诉世子殿下和姑娘，千万要避着别往大人身边凑……”

萧衔梧和陆照犀去郭府勘查，顾淮年这边也没放过疑似重要的姻亲线索金花巷林家。

与祖上是御史大夫、书香世家传承下来的郭家不同，林家祖祖辈辈一直以来都是商户，祖宗基业都是摆摊叫卖，林百海一个人将妻子娘家留下的破败绣坊打造成苍陵城远近闻名的千绣阁，自有着生意人的狡狯和精明。

不消说，林百海这种滑头的跟泥鳅似的人精，必然让顾大人碰一个实实在在的软钉子，铩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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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年亲临林府的时候，没有遭遇萧衔梧和陆照犀那般避如蛇蝎、一推二阻三拒绝的闷亏。林家一个商户，做梦都想和顾淮年这等仕途前程亮的睡不着觉的年轻官吏攀上关系，因此顾淮年还没来得及亮明身份就被极有眼色的林家门人躬身迎进府中。

林府飞檐翘角间都尽显商贾门户的富庶，假山照壁，叠山理水，极为玲珑精巧，想来是特地找过善风水堪舆的人布置过。

林百海闻讯而来，他年逾四十，身材瘦削，着一身靛蓝色常服，面容儒雅亲和，看着竟比郭伯茂还有书卷气。

见到顾淮年的第一眼春风满面地迎上前去，拱手作揖道：“顾大人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林百海不由地想起顾淮年初来乍到时流传的一则旧闻：这位顾大人原是京中桃李满天下的顾太傅嫡孙，三年前科举殿试中由陛下亲点为探花，出身世家清贵又兼斐然文采，何须外放至苍陵这等边陲之地？

只因陛下宠爱的十九公主游街时一眼相中风姿卓绝的探花郎，几欲请旨下嫁。谁料，顾家连夜上表自请外派，这才来了苍陵。连尚主都不愿，这般人物，自是心高气傲，不好相与、更难以笼络。

顾淮年果然并未寒暄多话，开门见山道：“我今日来是为了城中闹的沸沸扬扬的鬼新娘一事。”

林百海捋着胡子笑了笑，将顾淮年引至花厅上座，吩咐婢女看茶后方道：“哦？此事老夫也略有耳闻。听闻那新娘曝尸荒野，次日方被路人发现报官。如今坊间皆传，说是与情郎在私奔途中被情郎辜负遇害，心有不甘，才化作厉鬼。。。。。。莫非传言有假，此事其中另有隐情……死的该不会是个男子？”

顾淮年被他一通抢白，准备好的说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蹦出来，对方还反客为主还把问题抛还了回来。

顾淮年如玉似的指尖轻叩茶盏，冷淡地吐出几个字来：“案情细节，无可奉告。”

林百海面上笑容不减：“老夫也觉此等谣传荒谬。只是更多的传言老夫也实在是不省得了，恐怕心有余力不足。”

顾淮年直视对方，冷声道：“你可知这死者是谁？”

林百海面露讶然道：“不是鬼新娘吗？”

“林掌柜何必在我面前故作糊涂！”顾淮年冷然道，似要撕破林百海的伪装，“令郎正欲与郭家定亲，死者正是郭家娘子，你又岂会不知？”

林百海手中茶盏微微一滞，随即恢复一派从容：“我确然不知道这事……郭家娘子众多，老夫也未曾一一面见过，唉……事已至此，郭家突遭此劫难，想来一时难与犬子议亲。只盼郭娘子另择佳婿，早觅良缘，我林家多谢大人特来告知。”

顾淮年冷着一张脸道：“本官还未说受害的是几娘子呢？”

林百海从容反问道：“那受害的究竟是第几娘子？”

顾淮年指节微微发白，心知自己已经被牵着走了，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愠怒，淡淡道：“等案情水落石出的时候，你自会知晓。今日前来，是为了查令郎的近日行踪。”

林百海面色倏沉，将茶盏重重一搁：“哦？顾大人这是何意？莫非怀疑犬子是凶手不成？如此揣测，可有真凭实据？”顿了顿，而后又拂袖冷笑，“顾大人这般疑心简直毫无道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