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避谶。”骆弥生垂在身侧的手在抖,幅度很明显。
李和铮注意到,挑起眉:“你也是退休久了,体力不行了?”
骆弥生对自己的状况避而不谈,他刚才从李和铮的电话里听到一道急哭的女声说这里有人出事了,他差一点也跟着心脏骤停。
确实抖得明显,他用一只手按住另一只手的手腕,试图让它们都停止颤抖。
“不想爬山了,我们去下面的吸烟室吧。”骆弥生说着,发现李和铮因为跪了二十几分钟,腿疼得走不好路,蹦了两下调整,皱起眉,“我去景区门口租个轮椅,等我。”
“大哥你能不能别气我了,”李和铮哭笑不得,“我至于吗?”
“你就是因为总觉得什么都不至于,腿才成了这个样子。”骆弥生忍不住,用眼神责备他,“不能不至于,我去租……”
“那是因为苏门答腊的急救技术不行……得了,别凶我。”李和铮没让他做多余的事,再次把他当成了人形拐杖,两个人缓步往下去。
李和铮垂眼看了会儿这位再次救死扶伤的医生,看他放空地目视前方,结合之前从林阳那里听来的言论,直言指出:“你状态不太对。怎么了,你现在很怕急救吗?”
“没什么,累了而已。谢谢关心,阿和,不用管我。这种事,碰上了能顾过来,顾不过来的太多。”骆弥生避重就轻。
“是吗?”李和铮收起眼里的探究,既然他不在意,他更无所谓,“瞧你说的。我们说话的每几秒钟里,世界上都有一个人会饿死,难不成我们能做到赶到每个人面前,把馒头塞到他嘴里?”
骆弥生不说话,他知道李和铮在说反话,而这反话刺向的是他自己。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令他有了这样的想法。
骆弥生看见了景区入口处透明的玻璃房,拐杖带着人走过去。
坐进吸烟室里,他先给自己点了烟,把火递给李和铮,垂头抽了两口,还在抖的手慢慢平复。
李和铮把这状况尽收眼底,不为所动。本也只是看到了问一嘴,既然他不提,他便不问。
他们在这个无人的封闭小屋子里待了许久,安静密闭的空间的确有效,直到两个人都不再为刚才的事挂心。
骆弥生抬眼时已一切如常,看着李和铮,要开口。
“有什么以后再说吧,骆大夫。我们是出来度假的。回去后还有写不完的教案,你也有看不完的诊。”李和铮灭了烟,叹口气,“让我的脑子松快会儿。”
骆弥生干脆地点头:“好,我什么都不说。”
接下来的两天假期里,他们继续睡在同一张床上,有亲近的肢体动作,多余的话没有聊,遵循着只是出来度假的指导思想,跟随着领队苏启然把几个景区玩儿遍,相安无事。
退了房,每个人都变成了另一种尸体,玩儿累了,也不想重新回去上班。
李和铮自然地上了骆弥生的车,苏启然因为要回市里去找宋妍,上了赵晋的车。
不到两个小时的路程,李和铮很干脆地睡过去,直到快到了,骆弥生才低声说:“今晚不想回家。”
“随你便。”李和铮的回答一如既往不带任何个人感情色彩,“住呗,又不是没你地儿。”
他刚说完,手机响了,掏出来看。
李和铮看清微信消息列表上浮到顶端,许久未见的那个名字,蓦然沉默。
他沉默得太突然,骆弥生好奇地看向他:“怎么了?”
李和铮没说话,点进去。
对方问:在忙吗?我去学校找你见一面吧,什么时候方便?给我个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