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文站在城堡的露台上,双手撑著墙壁边缘,眺望著整个绿藻领。
他的神色並不愉悦,甚至可以说十分阴沉。
身后响起脚步声,伊文没有回头:“弗格,你有事找我?”
他的判断显然是正確的,来人正是那名地底侏儒。
而弗格也对伊文的判断没有產生任何意外,他跳到墙上坐下,面对伊文:“……咱们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
伊文眉头微皱:“我跟你说过了,我不想谈这件事。”
“但我觉得有必要谈,而且不能再拖了。”弗格抬高了声音:“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放著好好的冒险者不做,而是要掺和进贵族这些骯脏而阴私的勾当里头。”
“別人就不说了,那个吕克管家,愚蠢、贪婪、短视,他都这个样子,哈利男爵难道又会是什么好人吗?”
“你別忘了,当初他可是能拿母亲的遗骨和修斯做交易!”
伊文眼瞼微微內收,握著城墙的手掌攥紧了些,露出血管的痕跡:“……这是修斯副会长的命令,我们欠他的人情。”
“可他也明明给了我们別的选择!”弗格抬高了声音:“这次来之前,修斯和我们说过,要么来做这件任务,要么去帮他应对荒海大潮。”
“直面娜迦、鱼人和海兽,才是我们这些冒险者擅长应对的任务不是吗?为什么非要做这种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
伊文苦笑一声:“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们已经在这里了,难道还能反悔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次的事。”弗格抬高了声音:“这次任务已经无法更改,但重要的是之后!之后要怎么做。”
伊文偏过脑袋:“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这种敷衍態度让弗格越发恼火:“伊文,你看著我!”
“之后、之后,上次你也说是之后,上上次说的还是之后,每次说完,每次都不会改变!”
“难道冒险者不能做,就非要去做男爵的狗吗!?”
伊文的神经被这句话深深刺痛了,他忽然暴怒而起,双目赤红如同一头髮狂的鬣狗:“做狗怎么了,做狗有什么不好吗!?”
弗格被他的举动嚇了一跳:“伊文,你……”
“叫我队长!”
伊文脖子上青筋暴起,情绪极度地激动:“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做著什么冒险者的美梦,却从来不考虑队伍的未来,从来不会站在我这个队长的位置上去思考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是,你说得轻巧,可烬夜葬魂小队已经不在咱们手中,咱们辛辛苦苦攒下的贡献度全都便宜了邓恩那个混蛋!”
伊文的声音大,弗格的声音比他还要大,他站在墙上居高临下地看著伊文:
“你什么时候能在自己身上找找问题?”
“是,烬夜葬魂现在属於邓恩,可那是因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咱们把小队拱手让给了人家吗?”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我们就不该接受哈利男爵的那个任务,更不应该之后去恳求修斯把小队转移出去,现在又错上加错、掺和进贝尔班骑士的命案里头来!”
说到这里,弗格似乎陷入了某种情绪,言辞越发恳切,甚至带著一丝哀求:
“不要再错下去了!”
“当初我们混跡街面,虽然做过不少上不了台面的事,可什么时候我们墮落成了这个样子?”
“做贵族的狗腿子、擦脚布,主动参与进骯脏不堪的阴谋,你甚至还要出主意、去褻瀆贝尔班骑士的遗体——那可是要遭受七神唾弃的罪恶!”
“算我求你了,现在回头,还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