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秋闭上眼,更觉罪恶。
火点了,树枝削了,兔子被烤了。
浓烟滚滚升起。
卿秋快死时,稚童注意到他,抹了把嘴跑过来。
“活的?”
卿秋没有吭声。
佛说,生前不做恶事,死后便能登入极乐世界。
他的確快死了。
但却並不觉得极乐,只觉得痛苦,固定了十几年的观念也在逐渐崩塌。
真的要死吗?
如果他死了,父亲的情人,母亲的堂哥…
卿秋不想死。
他觉得那些人需要付出代价,可讲义上又总是说要以德报怨。
卿秋矛盾到几乎割裂。
直到口中一热,稚童將一团血肉塞进他嘴里。
卿秋蹙著眉。
胚胎血味重,肉和骨头都是嫩的,一抿就能咽下去。
杀生罪孽,吃死胎更是罪孽。
但那一刻,本能作祟,卿秋咽下了那坨兔胎。
身体恢復些力气。
卿秋坐起来,那稚童围著他打转。
“你好黑,是野人吗?能带我回家吗?”
迟久是跟阿伯误入山林的路上迷了路。
卿秋蹙了蹙眉,神態病弱,半晌才缓缓:
“你为什么要杀兔子?它怀有身孕。”
迟久停止转圈。
“什么为什么?不杀它我怎么吃饭?”
卿秋觉得不对。
书上没教他这些,他觉得解释费劲。
“那只兔子想活著……”
迟久笑了。
“它想活我也想活,我想活就只能吃它啊。”
理所当然的口吻。
卿秋一愣,总觉得哪里不对,並最终在迟久见他不是野人失望到要走时拽住他的衣袖。
他將夫子和主持教他的道理,一比一教给那名稚童。
按理说这叫开悟和教化。
迟久听了,笑得更大声。
“世上还有这种好事?如果兔子也会看书,我就去教它们看书。这样以后我追的兔子被我追了就不会再逃跑,而是乖乖躺下让我吃了。”
卿秋一愣。
那一刻,茅塞顿开,他原以为自己是吃兔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