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的英国祖父走了,这些人仍旧是他家的——工具。
他们有的姓“犁”,有的姓“镰刀”,有的乾脆连姓氏都没有,只有一个分不清是名字还是外號的称呼。
如果不是北印三邦想要跟上时代的脚步,他们甚至连15卢比的日薪都不会有!
他们是人,也不是人。
因为很少有人把他们当人,其中包括,他们自己。
皮布罗尔镇上的婆罗门神阀,用宗教信仰统治了他们的思想。
让这些被排除在种姓之外的达利特们,发自內心的认为,只要这辈子吃得苦中苦,下辈子就能成为人上人。。。
威鲁透过车窗,远远就看见一大群衣著破烂的劳工,站在一处空地上,嘰里呱啦地吵闹著。
而在这些劳工对面,站著一小群穿著白色蚕丝祭祀长衫的婆罗门。
他们站在首陀罗工人为他们编织的隨行红毯上,
躲在吠舍商人捐赠的祭祀伞下的阴凉里,
享受著剎帝利地主带给他们的庇护,
双手高举,唱诵著只有他们婆罗门自己才能听懂的梵语祭文。
“他们在鬼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老爷。”
年迈吉普车带来的“突突突”声,很快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向威鲁这边。
聚成一堆的劳工们,看到威鲁的身影之后,连忙后退几步,確保他们的影子不会玷污到威鲁的身体。
紧接著或跪或爬伏倒在地,用脸紧贴地面向威鲁行礼:
“您脚下的虫向您问好。”
“会说话的犁向你请安。”
他们自贬为畜的问候,把卑微刻进了嘴边的泥土,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威鲁,被嚇得眼皮都抖了一抖。
威鲁在记忆中搜索了几秒,才模仿著原主的语气,皱眉说道:“起来。”
此刻离得近了,他才看清这些人的具体模样。
他们瘦骨嶙峋,衣不蔽体,像极了刚才那些快要旱死的甘蔗。
威鲁於心不忍地看向雷瓦:“晚上用家里剩下的饭菜,给他们弄一锅肉汤吧。。。”
仪式被打断的婆罗门祭祀,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冷冷注视著迟到的威鲁,似是在等他主动解释。
如果威鲁原身还在,这时他应该用手按住右胸的家族徽章,单膝跪地向婆罗门祭祀行礼问候,顺便解释一下,他为什么会迟到。
因为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
可现在的威鲁,从小接受的教育却是,可以死,但不可以跪!
只见他挺直腰杆,拿起提前准备好的纯金酒壶,灌了一口,然后才朝这群白衣婆罗门摆了摆手,道:“你们。。。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