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藏之內不知时间流转,陆归尘沉浸於大陆万载累积的器道典藏之中。
虽同为一、二阶炼器心得,却远比月牙湖畔传道殿所阅浩瀚精妙。
而此时,大比护阵內,锻台光屏上渐次缩短的光柱,成了悬在天下器道英才头顶的催命符。
各阶修士愈发疯狂地压榨著智慧与法力,要在七道光柱熄灭前破阵而出,搏那一线进阶之机。
万天枢踏入聚宴厅,抬眼四顾竟不见人影。问询侍女方知陆归尘去了神藏阁,一时竟生出几分失落。
宗门內部的风云他或许不在意,但这器盟大比的头名荣耀、尤其是进入神藏阁的资格,他心中自然有数。
他知道,自己的破阵方式未能得到塔顶那几位的认可,里面甚至有自己宗门的老祖宗。
虽然以乾元第一大宗器脉真传的身份,那点东西本身无足轻重,但这却是一种至高荣誉。
“陆兄,终究还是你略胜一筹……”他低语一声,满饮杯中琼浆,压下心头微澜。
偏头向旁侧侍女道:“不知能否一观首位破阵者的留影?”
“公子,自是可以。”
名为小蔓的侍女闻言,素手一点他案前符文。
对面琉璃壁光华流转,由透明化为乳白,瞬间映出陆归尘在大阵中凝望圆月的身影。
“公子可施法操纵进退与缓急。”
万天枢指尖灵光微动,光影飞掠,迅速阅过陆归尘破阵全程。
思路已瞭然於心。
他陷入沉默,神思沉浸於推敲二者破局背后真正的逻辑差异与高下,竟至忘却了杯中醇香。
直到同宗同脉的金丹修士曾熙照缓步入厅,方才將他惊醒。
“唤声师叔便是,一脉人,何鬚生分。”曾熙照笑著入座,想起方才仲年少的传音打趣,便道:
“听说我乾元万年的声誉,要靠你小子一肩担之了?”
万天枢顿时麵皮微热,訕笑道:
“师叔莫要取笑,师侄先前不过自忖自语的戏言,全是被谢青梧那廝给带坏了。”
“无妨无妨,回头我便稟明大师伯,让他早早退了峰主之位,直接让你顶上去便是。”曾熙照摆摆手,一副揶揄模样。
“师叔!这玩笑开不得!”万天枢连忙告饶,急忙转移话题,
“您且看看这陆归尘破关的留影吧……师侄愚钝,始终参不透我与他高下差別究竟在何处……”
他压低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甘,“为何,我就没有得到进入神藏的机会?”
“何必这般小声?堂堂乾元真传,有何可惧?”曾熙照哂笑一声,浑不在意侍立在远处的眾多耳目。
朗声道:“我告诉你,非我们不得,而是我们根本无需!
那神藏里堆砌的,不过是我乾元宗及各宗流於外门、內门的大路货色罢了,核心真传的一道符籙也休想见到!
“另外,说句不好听的,”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这乾元大陆,说到底就是我们四大宗的,或者再极端点,这乾元大陆就是我乾元宗的!我宗名即为大陆之名!
我们要入什么神藏?你小子还被仲师叔赞为我乾元器脉不世出的天才,这脑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