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好热闹。崽以后我死了,会有这么热闹吗?好像是响起了《过洋乐》呢。”
孙立新听了听,也有点奇怪:“我的天,真的是《过洋乐》。你的耳朵这么好,哪里就会死?有好福气,在等著你享受的。”
阿梅就是嘿嘿一笑:
“我的个醒目崽真的会哄你妈妈。”
去听涛山的路上。
麦救济看著自己的身后,有些特別的吃惊了。送葬的队伍,不知道怎么搞的,是越来越长了。往前缓慢挪动著,看不到尾巴。
“看样子,是不是东莞全村的人,都来了吗?”
他心里想著。顺手拉起一个正在捡鞭炮的孩子。问道。
“小朋友,你是哪家的。”
“我是听涛湖那边的。”
“你来好玩。”
“我爸爸妈妈都来了。”
“是吗?沾亲吗?”
“没有。我妈妈说:老村长是个好人。”
“怎么好法。”
“爸爸说,他那年帮我们家的田,送了一夜的水。”
一路上,吹打著低沉的《过洋乐》,放著零星鞭炮。纸钱在田间地头上,零散地飘洒著。
队伍走去墓地方向,到了一定的路程,或者是一个十字路口,旁属的亲友们,按以前的规矩,就要转回去了。
东莞人把这个细节,叫做“辞客”。不料,亲友们才要辞客时,乡邮员骑著自行车,迎面嘟嘟嘟地来了。
他走到大队伍旁边,抓住在前面擎著白幡的孙丽萍:
“小妹妹,村里是谁家,出了大事?”
“支书家里。”
“谁?支书?老村长,就是他老婆吧。”
“是的。”
“那就是麦求华的妈妈啊!”
“对,就是她!”
乡邮员地叫著,跑到麦求华面前:
“妹妹,你天天到我们邮所,来看你们家邮包。看这不是,你家的邮包?从那边寄来了,刚刚收到的。”
麦求华接过包裹,那泪水禁不住翻滚,大声哭了出来:
“我的好妈妈哟。你睁开眼睛,看看哥哥给你寄来的药。是给你老人家的,治病的药来了哎。你好好看看啊,我的好妈妈。”
老村长接过来看了又看,双手捧在胸前。看到起儿子的药在,可妈妈却不在了。泪流满脸,泣不成声。
麦妙娟和阿洪见了,赶快上前扶住了他。
送葬的队伍一时停了下来。看到这伤心场面,一个个都走不动了。
到山上,逝者的直系亲属们,一起扶著棺木,要送棺材到墓穴里去。眾杵工们在那里一起高呼:
“眾人拧转面!”
“拧转面眾人!”
依照习俗,是要孝子丟上一大把白米,到深井里去。再放下一只饿了一天的大红公鸡,待它在下面几口吃完了井底的米。那孝子才带著硃砂,跳到墓穴里,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著长辈的名字。
这是为逝去的长辈呼喊,要求她的魂魄,早早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