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就收拢心绪、聚回精神,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因他一抬眼间,看见了等候的阿萝。
少女垂着头,立于殿外不远。她将食盒拎在身前,身影纤薄如初,像一枝凝定的春桃。
见到她,魏玘当即记起了自己的责任。
“阿萝。”他唤她,在落声的一瞬,眉间的阴霾渺然骤散。
听见呼唤,阿萝回过头来。
她眨眸,杏眼清亮如泉,睫羽扑扇两下,便要向魏玘奔去。可不知为何,她才提步,足跟又落回原处,呆呆地立着。
魏玘见状,眉关微微一拧。他瞧出她局促,也对局促背后的缘由自有推断。
——除了郑昭仪,还能有什么原因?
阿萝与郑昭仪争执时,他姗姗来迟,未能获知全部,只是为激怒郑昭仪,才自称在场。但他再清楚不过,郑昭仪尖酸刻薄,定会对阿萝百般刁难。
一时间,魏玘心中自责,悔愧无休弥漫。
他想,他本该留下阿萝,待面圣过后,与她一同面对母亲。如今木已成舟,他只能尽量弥补。
魏玘收神,走向阿萝,接过食盒,转而牵她小手。
“走吧。”他道,“先回府。”
……
此后一路,格外寂静。
二人各自乘上舆轿,行过宫巷悠长,只闻足音接连、暑风卷动。
谁也没有说话。魏玘谨慎,担心隔墙有耳,一时收声不语。阿萝也抿着唇,始终不曾开口。
直至离了宫城、坐上回府的马车,街旁的人声涌入车内,凝滞的氛围才缓缓复流。
只不过,车内的二人仍无攀谈。
魏玘支颐,偏首,默不作声,观察着身旁的阿萝。
只见少女抱住食盒,粉唇轻抿,鸦睫沉而低垂,看似若有所思,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日光斜照,将她纳入其中,勾出她裙袂亮彩与玲珑曲线。而她腰间润玉、怀里雕龙,更是流光交织、繁丽辉煌,生生夺人眼球。
越帝对阿萝青眼有加,是唯一让魏玘庆幸之事。
他多少可以猜到,许是父亲与某位巫族女子有所牵连,才命阿萝穿上盛装,借她睹物思人。至于觐见情况具体如何,尚待他向阿萝仔细了解。
——但,不是现在。
魏玘展臂,探往阿萝怀中,随意一勾,将食盒放往旁侧。
阿萝身子一颤,掀起眸来觑他。
二人对视间,魏玘看见,她眼波清盈,似是受了惊吓,又像尚未回神,洇着懵懂的润雾。
他不语,移走视线,只翻腕,攥她手掌,力道分外沉着。
“别怕。”魏玘道。